第15章 山妖水怪
丢了人。光靠喊总是不行。
穆寐去诺大林间找了一圈，不见人影亦不见离开痕迹。也不知是不是这里土质特殊之故，这时再细看连二人牵马儿至溪潭的脚印和马蹄痕都浅浅若无。
一无所获之后穆寐只得又返回那最初的溪潭，穆寐远远就见到一个高挑背影，这背影他熟悉啊，近来梦中常客。
那背影还在水中，有如穆寐最初抱着衣物离开时回头看那一眼一样，又不一样。
一样是都是挺/拔瘦却不薄还很优美，不同是他之前走时回看一眼是带着得逞的小喜悦与激动，这时再看那背景却是觉得心安又惊喜。
就好像，丢了许久的重要之物失而复得了。虽然也并没有丢许久，虽然好像也谈不上那么重要吧……
穆寐不顾自己复杂的小心思，激动喊道：“晏未，你刚跑哪儿去了，叫我好找！”他说着人也冲到溪潭边。
穆寐说话间只见那人转过身来，披散了头发盖了整张脸，那人以与平时一样的声音却是完全不同的语气幽幽恨道：“穆寐，你好狠的心肠，你赔我性命——”
“晏未，你这是怎么了？”穆寐多少有些吓道。
“山妖水鬼摄取了我的精元，我的肉/体也将烟消云散，我要在肉/身化为乌有前带走你这个恶人。我今日惨死，你也休想摘出。”那人更加凶恨厉道。
“不是，晏未，我有点懵，你说什么我听不懂，什么要死要活的。”穆寐说着就要去抓已经要走近他的晏未。
晏未抽开身不让人抓，口中冷冷道：“不是要死了，是已经死了，是你弃我一人于此，害我死去，你得给我陪葬。”
“不是，不是。晏未，此中有误会，我只是同你开个小小玩笑，我只是偷了你的衣物，又拿了回来。我没恶意。倒是你，在逗我对不对？什么山妖水鬼都是话本子上的故事，真实并不存在的。”
“怎么不存在，两匹马不是被吃得不吐骨头了么！”晏未的鬼魅幽幽又道，“你是不是不想对我的死负责？”
“我，我很抱歉。可是，我，我这要怎么负责？”穆寐黯然道。
他方才离开一阵真的只是因为玩笑，他也不想这个人死，若是对这个人真有恶意，他又怎会在这人要离开自己家时那样不舍，还特意在人走前一晚就跑出来只为路上拦截“偶遇”，还要大老远的要跑人家里去做客……
自己是不想这个人死的，更何况还是因自己而死，无论是有意还是无心。
“那晏未，你还有什么心愿未了，你说出来，我定当全力而为。”穆寐道。
“说了你会帮我完成么？”鬼魅冷冷道。
穆寐未答，却是一脸真诚。
“生前未能成亲，死后怕是无颜见母亲，母亲生前最想便是我能好生对待穆半斤。我若有遗愿当是拉穆半斤去配阴/婚。”鬼魅又道。
“所以你要我死，不是为了给自己报仇，是为了想要和你配阴/婚对不对？”穆寐问。
“这有何区别？”鬼魅问。
穆寐：“当然有别，爱与恨是两回事。”
鬼魅：“无差。”
穆寐更正：“我生一回死一回，定当是被爱比被恨要值。”
“于我而言，都是要你性命。”鬼魅说完突然出手，倒不是他要主动出击，而是穆寐已经先出了手，他不得不接招。
就着鬼魅一扯，穆寐就入了水，二人在水中大打出手。
“讲什么山妖水怪唬弄孩子么，还索命，小爷信了你的邪！”穆寐道。忍着周旋半天，就是为找机会先出手占领先机。
晏未：“信又如何，不信又如何，打得过我再说！”
说着，两个结伴之人在溪潭打得难解难分。
穆寐那一身入水不及脱的干衣很快也湿了个透。
然而，就算识破对方又如何，先出手又如何，技不如人，数回合下来穆寐还是叫人制住不得反击。
晏未一手拧住人双腕，一手捏着穆寐脖颈往水中按。边按边道：“看来大千世界对你的管教还是少，今日是八两哥哥就叫你提前体验一下人菜瘾还大的下场，也叫你日后知一知收敛。”
曾经不让叫八两哥哥，是因觉得那是未婚妻半斤妹妹的专属，不宜于男子穆寐，但穆寐一直诨叫至今。晏未不但平素任穆寐诨叫，这会振“夫纲”也好，兄纲也好，也不觉不对其自称起来。
叫什么不重要，给这人好生一个教训才重要！
几次被按头又起又再按，穆寐只是咳嗽却并不认错求饶。
穆寐骨头硬不硬不知道，但水性不好是真的，因为没几回人就突然晕了过去。
“呛水了？”晏未直急得将人抱到岸边放下。
晏未一直按压穆寐胸膛急救，然而人就是不醒。
晏未吓得颜色大变，方才骗人说被山妖水怪夺命是假，可自己按人淹水处置不当会死人可是真。
晏未急着将人嘴巴张开，然后俯下身去要吹气。就在晏未马上就要吹气进人嘴时，地下人突然吐了一大口水，喷得晏未满脸，连口鼻都进了些。
地上人看着晏未的狼狈与发懵哈哈大笑，边笑边道：“八两哥哥什么师从啊，贵师门基础武学难道不讲闭气的么？难道喝几口水就要呛死不成？哈哈哈……”
晏未被地下人笑得头昏，起身去往水边头扎下去强行冷静了一会。
穆寐那边看人被气成这个样子，更是笑得没完没了。
晏未头脸浸在水中强行冷静未果，只觉耳边无数的山妖水怪和野鬼在笑在闹，晏未将头从水中抬起来，走至穆寐身前，朝着那还躺在地上笑的人脸上喷了一口水。
正好，笑的人太得意，也张着嘴，同自己方才一样被喷了个措手不及。
“活该，乐极生悲！”晏未看着狼狈又发懵的人道。
穆寐坐起来吐了一口水，唾道：“晏未，恶心不恶心你！”
“彼此彼此。”晏未说着再不理人，将穆寐下水前扔在岸边的衣服捡了，自己默默穿好。
因为晏未全未擦身，穿衣一气呵成，所以他的衣裳上身之后也是半湿的，特别是他的一头秀发还在不住往下滴水。
美人出浴，但面色阴沉。
“我不过开个小玩笑，你就要装死吓人，还按我呛水，这是我会闭气，要是不会，不是真死了么！”穆寐强横道。此事虽是他惹祸在先，但他觉得还是晏未做得更为过分。
穆寐觉得这人今日有点疯子行为。
气头之上，他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不该同这人一起出来玩，跟着爹娘外公在家，被当小祖宗一样供起来宠不好么！为什么要出来被人算计……
更可气在于明明自己玩不过也打不过，却又总是想着扳回，为了好好赢这人一把自己白天想晚上想赶路想吃饭想做梦都在想，魔障了一样。可若是就此不跟了，穆寐又觉得不甘心，到底没能正经畅快地赢一回，而且不跟这人玩，日子又将回归寡淡无味……穆寐也有些气这样矛盾的自己。
对于穆寐的咄咄指责，晏未没答。怎么答，确实是穆寐戏耍在先，但自己气人玩得大，自己何尝不是玩得更大。但他又不想主动低头缓和，穆寐这人，没事闹三分，自己尚不知要怎么制住，要是这回得逞完全骄纵了可还得了？往后一路怎么走，真当祖宗供着？
自己家里是有祖宗牌位，但都是些死人，拿瓜果焚香供着就行了，初一十五逢年过节才拜一拜，这两个大活人朝夕相处，整日整日的让着可以、宠着也没问题，但一直供着由其骑到自己头上作威作福，还是不行……
晏未说服不了自己。
因都有气，又都拉不下脸来，这前路似是有分道于此的意思。
气氛正冷肃着，忽有马的嘶鸣声传来。
“我们的马？”穆寐问。
不等晏未答，又有人声传来离得远听不清说的什么，但接下来的话声粗高他们听清了，是有人说“一个牲口又听不懂人语，你训它干什么！”
晏未捡起地上二人的包袱拉着穆寐火速往一隐蔽处去。
“林子这么大，又不能说是往这来的，而且来了怎么了，我们为什么要躲？”穆寐质疑抱怨着声音却是放得很低，人也乖乖地由晏未拉着快走。
二人在隐蔽处才藏好，就见有几人牵马往过来，终在溪潭边停了下，就将马系在之前二人系马之处。
二人眼看着四男一女五个来人系马后左右看了一下确定无人后，一起走进溪潭。
虽然都未脱衣裳，但也是男女共浴，饶是穆寐也是震惊的。
可当看着几人都向溪潭深处走去，水都没了其中最矮的女子的脖颈了，这哪是要洗澡，这像是要自/杀啊，还是聚众。穆寐要喊人制止也要出去，被晏未手快地捂嘴又抱住了人。
“信我，我在水中比你久，里面最深不过如此。”晏未贴着穆寐耳语道。
穆寐只觉耳边痒痒的，还是相信了这个今日疯主应不是冷漠之人。凭直觉吧，若一定要实证，便是那晚雨夜破庙这人路见不平出过头。
还有就是，不服归不服，穆寐又不得不承认，这人有时是比自己要显得可靠些。
如果自己真是女子，晏未当是个值得托付的好夫婿。
盛夏里，有人被自己可怕的念头吓得打了个寒颤。
“你冷？”晏未关切地轻问了句怀中人，但因为他一双眼睛还紧盯着溪潭中几人尚不够用，只得先权宜地将怀中人往紧搂了搂。
穆寐本来确是打冷战，这一下却是忽然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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