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婉转惊鸿
稍稍扬起嘴角的弧度，叶晴依丢了眼色给叶昭远与如贵嫔，二人会意，各自准备好。又转眼示意白含，白含点头，退至灯火旁。
刹那间，灯火辉煌的大殿陷进一片黑暗。
一阵清亮的笛音从叶晴依的唇间溢出，伴着叶昭远清脆的一阵清弹，散序引出。
正当此时，原本黑暗的殿中却赫然亮起星星点点的光芒，这点点如星光一般细小的光芒忽然开始起舞，忽闪忽闪，美轮美奂，更有一种模糊不清的美感。
皇帝的眼神被眼前的美景吸引了。
待散序结束，乐曲渐渐进入中序部分，琴笛相合，竟是天衣无缝，笛音若碧海潮生，琴音似珠落玉盘，直教人心醉不已。
然而更引人入胜的却是翩翩起舞的点点星光。
白含默默听着乐曲，待散序已尽，便点燃了近前的几盏红烛。
烛影摇曳，半室的光明闪闪烁烁，待要细看又看不清，反而更添迷蒙。如贵嫔雪白舞衣上的星光折射的烛光飞舞盘旋，愈发不似人间之景。
一舞倾城，何况只是几双眼睛。
皇帝已然迷醉了。
一殿的灯影迷蒙，不由令人忘了今夕何夕，气氛迷乱，白含忍不住抬眼去寻找叶昭远。
烛光随着她轻浅的呼吸摇晃几下，浅浅的影子投在叶昭远身上，他还是白色长衫，静静抚琴。一双明亮的眼睛半开半闭，似乎沉浸在音乐当中——这表情令她这样的熟悉，曾经的他，就是这样在院子里弹琴，而自己就坐在院外的墙根上偷听。
那是两人年幼的青葱岁月，她以为再也不会出现的情景。
忍不住，泪水静静的滑落。
这个男子，是自己永世不能逃开的缘。
如贵嫔的舞姿渐渐缓慢起来，乐曲也进入收尾阶段。
最后一个音吐出，叶晴依舒了一口气，如贵嫔也正在这时收了最后一个旋，立在场上。
白含连忙点燃剩下的蜡烛。
大殿重现光明，众人却已经沉浸在刚才的美景之中。
皇帝眼中迷幻之色甚重，七彩斑斓的掠过一抹抹迷醉。
叶晴依看在眼里，喜在心里。暗道这如贵嫔果然不愧是天生尤物，仅仅一舞便勾起皇帝的故人心肠。
如贵嫔眼中也是光芒万丈，她从皇帝眼里看见了她想要的！不枉忙这许久了！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皇帝曼声吟出，又道：“曲好，舞更好。惜惜辛苦了，来朕身边坐。”
“谢陛下，只要陛下瞧得开心，臣妾不辛苦。”如贵嫔含羞一礼，她实在没料到皇帝竟然开心到这个地步。
“陛下，您可偏心！”叶晴依一嘟嘴，一脸的委屈，“光记着如姐姐，不顾臣妾为您练这许久的曲子。”
“哈哈～”皇帝哈哈大笑，“朕怎么会忘了你呢？小妖精。”说着捏了一把叶晴依的脸蛋，“这几个月辛苦了，真是不枉这‘龙吟’啊！”
说着，又望向立在下首的叶昭远：“叶琴师也辛苦，今日朕甚是满意，退下领赏去吧。”
“是，臣告退。”叶昭远还是一副事不关己，兀自抱着琴走出殿去。
叶晴依撇了一眼叶昭远离去的身影，吃吃的笑着推了一把皇帝，道：“人家叶琴师为了照顾臣妾学艺不精，可是改了好多次曲谱，陛下就这么敷衍他？”
“哪里是敷衍，你看他一副不在乎的模样，朕又何必去多说什么。”皇帝有意无意般微微露出了些不满的神色。
叶晴依见状忙劝：“陛下息怒，臣妾想他不过是不惯富贵罢了。”说着递上一杯酒，又复娇笑道：“陛下请满饮此杯，消消气吧。”
美人在侧殷勤侍候，皇帝眉开眼笑的就这叶晴依的手饮下酒。
又说笑了一阵，天色渐渐晚了。
一名公公悄悄上前道：“陛下，将近二更天了，您今日是翻牌子还是……？”
话还没说完便被叶晴依打断：“公公这差是当糊涂了？今儿个是如姐姐的好日子，当然是——”说着眼神飞向如贵嫔。
“是……奴才明白了。”
“唉，晴依你怎么好替朕做主呢？朕今日不找别人，光找你，看你这个小妖精往哪儿逃。”皇帝凑过身来，眯着醉眼看叶晴依，眼神却不似醉了，锐利的直直射进她眼睛深处。
头一次见皇帝这样，叶晴依没由来的心里一慌，差点儿拿不住酒杯。
却忽然感觉到皇帝伸出手揽住自己，又转头向如贵嫔道：“惜惜今日劳累，早些回去歇息吧。”
见皇帝这般宠爱叶晴依，如贵嫔纵然忿忿又发作不得，只好假作一副感激涕零施礼离去。
夜宴散了。
白含恍惚得立在烧的只剩个底儿，却还袅袅冒着轻烟的烛台边，叶晴依已经随皇帝去了偏殿，今晚想是不必她伺候了。
慢慢步出殿外，望着空中皎皎明月。
远处的木槿花从中有微风拂过，送来的阵阵清香，在这静谧的夜里是那样清晰，就像思念。
叶——昭——远——
她在风中伸手，在栏杆上用力画下这三个字。
忽的，她脑中猛然划过今天明贵妃离开时皇帝的眼神。她突然很想去见见明贵妃，明知道身为贵妃，无论是禁足前还是禁足后她见到她的希望都极为渺茫，但她还是想去。
鬼使神差的，她悄悄的往昭阳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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