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23
玻璃瓶轻碰的叮咚响声在耳边飘来飘去，今朝鼻尖能闻到在隔离所时熟悉的消毒液味道，她猜，她应该是被人送到了校医室。
对战结束后，格里斯·卫恩挣扎着向她求救，她还没动作时，围在周围的学生一拥而上查看前者的情况。
被挤在人群中的今朝本就因为脸部的伤失血过多，又因为最近实在耗费过多精力没有好好休息，被人群冲撞之下直接昏迷过去。
睫毛轻颤，今朝睁开双眼，面前是两角鬓白身穿白大褂的年迈校医，后者正站在一旁的柜前拿起不同的瓶瓶罐罐配药。
“醒了？”校医听见动静，回头看她一眼，“再晚送来几分钟你就要面瘫了。”
今朝坐起身想回话，奈何眼睛以下都被绷带裹得严严实实，连嘴唇都张不开。
校医也没有等她回话的意思，自顾自接下去：“唉，你们这些小孩打架真是越来越不知轻重了，真是不把命当命啊。”
今朝脑海中又浮起格里斯·卫恩向她求救的画面，这是她第一次在对方脸上看到恐惧的神情。虽然她觉得自己并没有下死手，但从他最后炸裂开的右臂义体来看，她出手似乎确实太重了。
侧头看了看，校医室中另外两张床都是空的，并不完全了解义体的今朝担心自己要吃牢饭了，连忙低头点击手环打字，选择让宙斯播报出她想说的话。
熟悉的电子机械音一板一眼读到：“格里斯·卫恩呢？”
校医被宙斯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回头无奈地望着今朝回答：“送去科研院了，我这里专业可不对口。”
今朝点点头，还想打字问他情况，却被走近的校医一把按住她低下去的脑袋。
“别乱动，可以拆线了。”
今朝扬起脸，等待校医把缠绕在她下半张脸上的绷带一圈圈拆掉，刚好瞥见对方胸前挂着的工作牌。
姓名：李行天
职务：帝国第三军校校医
李行天似乎很久没见过今朝这种程度的伤口，有些激动地和今朝搭着话：“小格两年没下过这么重的手了，也不知道我缝合的技术生疏了没有。”
大概是怕今朝乱想，他又赶忙接了一句：“别担心啊，我当年可是宫中缝合最漂亮的医师，先皇后生产都是点名找我缝合的。”
今朝盯着面前老人的得意神情看了看，乖乖坐正，看他将拆下的绷带放到一旁，走回校医工作台。
绷带拆掉后，今朝感觉自己左脸被刮掉的肉似乎已经长回来了，惊喜地左看右看找可以反光的东西时，李行天已经拿起细长的剪刀走了过来。
被刀尖反射的光晃了下眼睛，今朝不自觉地绷直身体一动也不敢动，屏住呼吸转动眼珠悄悄向脸旁的剪刀看去，冰凉的触感让被绑了许久的皮肤渐渐放松。
以前在修真界受了伤，都是热衷于医术的师父亲自帮她治疗，导致她养成了一遇到医生就紧张的条件反射。
“咔嚓”几声结束，李行天满意地看了看她的脸，端着盛着绷带和线的托盘向外面走去，还不忘对门外的人说一句：“行了，进去吧。”
四人鱼贯而入，两两站在今朝的病床两侧，把她围了起来。
温书意扳过今朝的肩膀，弯下身把她的脸从每个方位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这才把提起的心放回肚子里：“吓死我了！我还在和我妈吃晚饭，突然收到一群人发来消息问我‘今朝还好吗’，我才知道你居然刚回来就去对战了！问了他们我才知道你昏迷进校医室了，怎么都不和我们说呢？我还提前和好多朋友说好要一起给你加油！”
林与鹤把手中提着的果篮放在床头柜上，接话道：“要不是我刷论坛看到，还以为你在故意临时鸽我。你早说我就来给你应援了，我还特意定做了几个灯牌。”
今朝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耳垂，微微提起唇角尴尬道：“下次一定。”
当时两人都不在校内，她也就没有特意发消息提醒对方自己的对战时间，怕他们因为自己的事打乱原本的计划，没想到原来两人都很在意她。
也许这就是友谊吧，只感受过师徒同门情的今朝心中传来痒意，这种感觉好像也不错。
不是师徒关系的羁绊，也不是同辈间较量比拼的争夺，他们都在下意识为对方着想，想为对方出一份力。
另一边李晚站在宋之之身旁，笑道：“还好你没事。之之让我一定要来找我爷爷，让他仔细给你治疗，不要留疤了。”
宋之之挽着他的手臂，也低下头看向今朝，嘴角洋溢着真心的欢喜：“爷爷用了最自然的仿生肉填补伤口，你还和以前一样好看。”
今朝这才知道校医李行天是李晚的爷爷，不由感叹所有人好像都很有背景。
响起铃声的手环打乱了几人的对话，今朝看向视频通讯的发起人，惊讶地微微睁大眼睛——她的背景也来联系她了。
几人很有礼貌地退出门外，让今朝先打完通讯。
今朝等校医室的门被带上后，这才接通宫廷侍卫长打来的通讯，帝国国王谢枕的脸出现在空中的投影栏上。
“听说你军训表现分才刚刚及格？”中年男人严肃地瞪着眼睛，靠坐在镶嵌着红宝石的华贵王座上。
今朝还以为他是要说自己和格里斯·卫恩打架的事，没想到是说这个，对着投影栏点了点头承认。
谢枕果然坐直身体，加重语气道：“把你塞进三校是为了你好，可你居然连军训都差点过不了？军训的时候你都做什么去了？”
今朝澄澈的目光望向对面投影栏上的男人，仔细想了想这个问题，平静回答道：“也就是当了六天第一梯队和一天的第一名吧。”
谢枕被她的态度和话语彻底激怒，几乎是咆哮着喊：“谁教你说大话的？真是这样的话你还会是六十分吗？还有你定位赛的射击，居然有一枪是零分！皇室从没出过这种说谎又没能力的废物！”
似乎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谢枕猛地吸了一大口气，平稳了一下情绪后，一字一句道：“朕会亲自派人去教你。”
今朝平静地看他说完最后一句话：“期末的六校联赛上，你必须成为三校一年级的第一名。”
等他说完以后，今朝才哼出一声冷笑，想了想又实在觉得很好笑，忍不住真的笑了出来。
谢枕根本没有仔细了解自己的军训情况，甚至都不清楚自己个人战和定位赛的成绩，还在这里兴师问罪，她实在觉得对方惺惺作态。
谢枕看她笑了起来，只觉得自己被轻视，正欲发怒才发现她身后靠着印着军校校徽的病床，压下怒火沉着声问了句：“你在校医室？”
今朝收回笑容，微微眯了眯眸，清冽的声音不带丝毫感情：“对啊，我把一个教官打出军籍后，回校又把格里斯·卫恩送回了科研院，受点小伤而已，劳您费心。”
看着谢枕微微张开的嘴，今朝没有给他插话的机会，继续说着：“如果您拨打通讯前能抽空看一眼我名片的个人简介，就会知道我已经是一年级的第一名了。”
投影栏中的谢枕听完这话后，将信将疑地伸出手点向信息栏，今朝懒得听他继续废话，在他露出惊讶的神情前，直接趁他闭嘴的这个机会挂断了通讯。
谢枕不过是觉得她的军训成绩有辱皇室脸面，根本没了解过她获得这个成绩的原因，只是一味以自己的角度责怪她。
今朝实在不想和他浪费口舌，挂断通讯后给侍卫长的账号发送了一条消息。
今朝：我一开始就说过，不要管我。
显示已读后，对方并没有传来回复。
今朝也不再等下去，起身向门外走去。
路过存放药品的玻璃柜，今朝凑近看了看自己的左脸，确实完好如初，连一点点疤痕都没有留下，再次感慨科技发达的好处。
只是，为什么她脑袋后面原本被血糊在一起的头发变柔顺了？为什么她身上布满血渍的衣服也被换成了校服？
今朝微微拉下领口前的拉链确认了一下，甚至自己还换了套内衣！
从没在别人面前换过衣服的小剑神瞬间整张脸爆红，顶着发烫的双颊一把拉开门后，今朝把温书意拉到一旁的角落里，回头确认其他几人离得很远后，第一次发出快要崩溃的声音：“有人给我换衣服了。”
温书意愣了两秒，才指了指她身上的校服回答：“李校医嫌脏，喊了两个服务机器人来给你洗澡换了衣服。”
看到今朝愈发深沉的脸色，连忙补充道：“你放心！只有服务机器人在现场！”
得知是机器人后，今朝脸上的温度逐渐降了下来，在心中默念了几遍：机器人没有性别，机器人不是人……
回到校医室门口，宋之之和李晚提出告别：“专业选择课快开始了，我们先去教室了，你们也早点来吧。”
今朝冲两人挥手后，才把视线转移到外面亮堂的天空上。
她记得，她昏倒时好像是晚上吧？
点开手环，今朝才发现现在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七点四十五了。
抬眸对上温书意的眼神后，对方给予了一个肯定的点头，表示她真的昏睡了一整晚。
伸出食指的小剑神点向手环中的今日日程，得知十五分钟后自己应该出现在教学区的八楼教室中选择专业，连忙冲进校医室将放在墙边的墨染重新佩在腰间，示意另外两人一起前往教室。
林与鹤看向两个女生手拉着手跑远的场景，忍不住喊了声：“我买的水果还没拿啊！”
今朝没有听见这句话，她满脑子都在思考刚才拎起的墨染好像有些不对劲，最终还是慢慢停下脚步拔出墨染。
被松开了手的温书意看向变成深灰色的墨染，不禁惊呼出声：“今朝，你的剑怎么褪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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