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礼物
最后，林奕拧不过舒谕，站在一旁“监督”他把水槽里的碗碟都洗干净了才罢休。
餐具洗完，店铺也打烊了。
舒谕收拾了东西，对着一晚上都没怎么理他的林奕道了别。
“注意安全。”
“行，听你的。”舒谕扬唇，出去的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林奕对于“注意安全”似乎有种执著，这些日子以来，必不可少。
有时候，舒谕会想，这四个字真的能趋吉避凶吗？但无论如何，的确是能够令人心情愉悦的四个字。
年关将至，阿谕的生日快要到了。
往年，阿谕生日的前一天晚上，等着那个男人熟睡，悄悄溜出去，翻过高高的大山，去到以前和爷爷一起生活的村子。她就像阿谕还在的时候一样，坐在院子的门槛上，看着漫天的繁星。
说来也奇怪，每年阿谕的生日，都是晴朗的夜空。
等到月亮走到门前枣树的梢头，她便拿着珍藏许久的签字笔和作业本纸，工工整整写下自己美好的祝愿，然后放进啤酒瓶子里，藏在老屋的横梁的凹槽里，放得高，就不易受潮。
有时候还会被那个男人发现，少不了一顿打。即使如此，每年林奕都不曾缺席。
想到这里，林奕的嘴角不禁上扬。
今年，自然不能像往年一样了。她应该去给阿谕买个礼物。
农历腊月二十五，林奕向柳姨请了一天的假，去银行看了卡里的余额，还有三千块钱，她取了一千块，留两千块作为下学期的生活费。
林奕小心翼翼收好了钱和银行卡，打算去大商场看看，挑选一个适合舒谕的礼物。
路过一个老旧小区的巷子时，林奕遇上了几个抽烟喝酒的少年，看上去不像是好人。她匆匆瞥了一眼，敬而远之。
当她快要走出巷子口，两个身着西服的男人拦住了她的去路，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小妹妹，借点钱来用用呗。叔叔很快就会还给你。”
“我……我没钱……”林奕下意识紧了紧衣袋，强装冷静，不动声色向后退去。
“小妹妹怎么不诚实呢？”其中一个穿灰色西服的男人解开袖口的口子，点燃一根烟，“我们可是看着你在银行取了钱的。”
两个男人，林奕怎么可能是对手，她硬着头皮，狠狠撞向那个灰色西服男人的肚子，见两人还没反应过来，拔腿就向反方向跑去。
终是林奕天真了，两个男人很快追上了她，从两面围住她，逼退在墙角。
“小妹妹怎么不听话呢？”灰色西装男显得有些不耐烦了，“快点交出来。”
另一个西装男显然没有这么“好”的性子，一脚踹在林奕的小腿上：“别逼老子动手。”
林奕颤抖了一下，咬着唇，闭口不语。
“行啊！有骨气！”那西装男捏着林奕的脖子，如同拎着小鸡仔一般，摔在破碎的水泥地上。
林奕蜷曲着身子，护住自己的前半身。
“给不给！”男人们开始拳打脚踢，每问一次，他们的拳脚便落在林奕身上一次。
林奕咬着牙，不管男人们能不能听见她细弱蚊蝇的声音，一字一顿：“不给，不能给。”
男人们扒拉着林奕，想要把她的手抽出来。奈何这双细得只剩下骨头的手臂竟如此有力，一时间居然丝纹不动。
两方僵持着，机车的轰鸣声打破了冷凝的气氛。
“警察马上就来，站着别动啊！”黄毛少年单脚撑着机车，取下自己的头盔。
后面的一群黄毛、棕毛拿着手机对着两个男人一阵猛拍。
西装男见此不妙，叫骂着晦气，迅速逃得无影无踪了。
“喂，没事吧。”黄毛少年骑着机车停在林奕前面。
林奕抹了一把嘴角的血渍，搀着墙壁站起来：“谢谢。”
“为了那点钱，命都不要了？”黄毛少年眼中难掩奚落，在他看来，林奕这般做法就是愚蠢。
“钱比命重要。”林奕捡起地上的书包，拍了拍上面的灰，没再理会黄毛少年，径直走出了巷子。
黄毛少年显然没想到林奕会如此回答，看着女孩单薄的身影，突然大喊道：“喂！我叫贺耿，你呢？”
“咋滴？耿哥，你又看上啦？”绿毛何干面露苦色。
“看上？”贺耿舔了舔唇，“这姑娘，不该去祸害。”
“耿哥，您这还有良心呢！”棕毛赵宏茂抓着脑袋，一脸恍然。
“说什么皮话！”何干见贺耿脸色不对，一巴掌拍在棕毛头上。哪聊气力过大，赵宏茂的棕毛掉在了地上，露出了干练的寸头。
何干搓搓手，尴尬地捡起棕毛：“对不起啊，过了……”
赵宏茂也不在意，给了他一个白眼儿，自顾自带上自己柔顺而华丽的棕毛。
林奕找了个路边摊，花了一百块买了见黑色的大长袄子，把破了的旧棉袄揣进了背包里。看着自己没有任何异样，才向商场走去。
她进了一家男士的服装店，琳琅满目的商品整齐地罗列，在明亮的灯光下显得精致耀眼。
林奕扫过这些衣服的标价，远远超过了她的预算范围。
“小姐，看点什么？”导购小姐面带笑容走过来。
“我就随便看看。”林奕有点无所适从，这还是她第一次来这样的地方。
终于，林奕的目光定在一条藏青色的针织围巾上，舒谕喜欢穿大衣，配这条围巾一定会很好看。
“这条围巾多少钱啊！”林奕指着围巾问身边的导购。
“这条围巾原价一千，打九六折，售价九百六十。”
九百六十啊，林奕纠结了一下问道：“能便宜一点吗？”
“小姐，这是不行的，我们是品牌连锁，明码标价，我是没有权力降价的。”导购小姐姐依旧保持着标准的笑容，也看不出有半点的不耐烦。
林奕掏出一个磨损严重的黑色皮夹看了看，这是她存放零钱的，细数一下，里面还有八十。
“那行，你帮我包起来吧。”
“好的。”
出了大商场，林奕去了旁边的一家药店，身上的伤自然得上药，不然肯定会影响在店里打工。
“你好，请问有治疗跌打损伤的药吗？”
“稍等。”店员从柜子里拿出一款云南白药，“这款喷雾剂可以消肿止痛，活血化瘀，很好用。”
“多少钱。”
“三十五元。”
林奕掏钱的手顿住，迟疑地看向店员：“有便宜一点的吗？”
店员转身，又拿出一盒红花油：“这个十块钱。”
林奕没有坐车，慢步走回店里去，算算时间，也应该打烊了，舒谕，应该也回了家。
店铺还开着门，舒谕正坐在门外的小板凳上，时不时抬头看看行人渐少的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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