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预知
在梦境里，罗薇薇坐在一间昏暗的屋子里，阴沉着一张脸，严肃道：“现在糟了，没想到唐曼云福大命大，竟然没有死，真是可恨。”
她的弟弟，罗学文，吊儿郎当地坐在桌子上，嘴里含着烟卷，眯着眼睛说道：“那位唐知青挺漂亮的，死了倒是可惜了。哎，现在最烦的是，村长他们一直在调查，我担心方玉成会暴露了，这小子胆小怕事。听说现场有他的脚印，现在连门都不敢出了。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罗薇薇咬着牙说道：“那个懦夫，要不是看他有用，我也不会一直哄着他。”
罗学文说道：“如果他真的暴露了，得想个办法，把他给做掉，不能供出咱们！真是倒霉，原本还以为唐知青一死，可以捞上一笔，大家都知道她手里有钱。”
罗薇薇皱着眉头说道：“算了，还是再想想吧，方玉成是自己人，还是留着吧。”
罗学文说道：“留着他有什么用处？小心他破坏你跟余嘉树的好事。你不是说，余嘉树的舅舅，是京城里的高官，现在被人打压下去了，一旦起复了，就是飞龙在天了。”
罗薇薇揉着额头，默不吭声。
画面一转，森林里，罗薇薇与方玉成发生激烈的冲突，两人气得满脸通红，你推我搡的。罗学文从树丛里钻了出来，踮起脚尖，拿着一条绳子，勒住方玉成的脖子，把人弄死以后，挂在粗壮的树枝上，伪造成自杀现场。
唐曼云看得十分着急，忍不住喊出声，却听不见自己的声音。
她全身冒着汗，双手紧握，脑海中闪过了许多画面。
罗薇薇与余嘉树，手拉着手，坐在树底下，一同翻看一本诗集。
唐曼云独自走在小路上，忽然冒出两个人，把她拉进草丛里，解了她的衣裳，想要轻薄她。她拼命挣扎，忍不住高呼出声，引来了一群村民。那两个恶人慌不择路地跑了，留在原地的唐曼云，搂着自己的衣裳，痛哭流涕。
唐曼云拉住余嘉树的袖子，却被他一把推开，跌倒在地上。
下大雨了，知青们慌慌张张地收衣服，唯独留下唐曼云的衣裳。
昏昏沉沉的唐曼云，被人关在房间里。有一个矮小苍老的男人，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牙齿，搓着手，扑向了唐曼云。
狼孩趴在围墙上，看着满身伤痕、饥肠辘辘的唐曼云，扔给她两个玉米饼。忽然，有几个高壮男子，拎着斧头锄头，凶神恶煞地走了过来，殴打狼孩。说他盗取财物，是个小贼，砍断了他一条腿。
余嘉树抱着罗薇薇，两人手里拿着大学录取通知书，满脸的笑容。
唐曼云蹲在柴房里，拿着半截铅笔写信。一个五十多岁的老男人走了过来，一巴掌扇在她的脸上，抓着她的头发，拼命地往墙上撞去，头破血流。
唐父唐母收到一封信，泪流满面。两人收拾了行李，开着一辆汽车，往城外驶去。没想到，车子刚拐个弯，刹车出了问题，直直地撞向一辆大货车，唐父唐母命丧黄泉。
唐昊云留着大胡子，穿着一身脏兮兮的衣裳，缩成一团。赌坊里的打手，你一拳我一脚的，把昊云打得半死。
罗薇薇挺着一个大肚子，手里拿着一件毛衣，向余嘉树比划着。余嘉树怀里抱着一个小女孩，长得玉雪可爱，唇红齿白。
唐曼云趴在厨房的地面上，不停地呕血。一个老妇人走了过来，一脚踩在她的头上，嫌弃道：“要死就死远点的。不会下蛋的母鸡，改天就把你给卖了。”
周小可拿着一个药包，偷偷地塞到唐曼云的手里，看了看四周，快速地跑走了。
唐昊云被人揪着衣领，推到桌子上，满脸的惊恐。一个脸上带疤的男人，拿起一把大刀，砍下了唐昊云的两只手。
唐曼云直直地躺在雪地上，被人打得鼻青脸肿，面目全非。狼孩拖着一条木腿，拿了一块破席子，盖在唐曼云的身上。
“不要啊，不要啊，爸爸、妈妈、哥哥！不要啊！”
唐曼云从梦中醒来，浑身湿淋淋的，惊恐不已。
大队长媳妇捧着一个洗脸盆，快步走了进来。
“曼云，你终于醒了啊！真是吓死人了，你昏迷了两天两夜！你这孩子，一直说胡话呢。”
唐曼云神情呆滞地看着对方，片刻以后，她猛地扇了自己一巴掌。
“原来不是梦，我已经醒了。”
大队长媳妇心疼极了，拉着她的手说道：“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了？”
唐曼云抿了抿嘴唇，抖着嗓子说道：“婶子，我做了一个噩梦，太可怕了。”
“别怕，别怕，梦里都是相反的。不用害怕。待会儿我往你枕头下塞把小剪刀，你就不会做噩梦了。瞧瞧你，出了一身的汗，真是可怜见的。”
大队长媳妇拧了一条热毛巾，递给了唐曼云。
“快擦擦脸，可怜的孩子，要是你出了什么事，我怎么跟你家里人交待呢？”
唐曼云用热毛巾捂住脸，嚎啕大哭起来。
“这是怎么了？”
唐曼云哽咽道：“梦里太吓人了。还有，还有那些蛇，太吓人了。”
“曼云，你不要害怕了。我跟你说，村长已经查明真相了。是那个方玉成，故意害你，他因为畏罪自杀，吊死在树林里了。”
唐曼云大惊失色，追问道：“婶子，您说谁死了？方玉成，真的是方玉成吗？可是，我不认识他啊！”
“方玉成，就是胡医生带着的小学徒，听说他外公是捕蛇人，教了他一手。你怎么得罪了这种小人了？”
唐曼云摇了摇头，抓着自己的衣襟说道：“我不清楚，我不认识他。好端端的，怎么死了……难道，真的是梦里的那样？”
她捂住脑袋，觉得太过匪夷所思了，喃喃道。
“他怎么死了？难道梦里都是真的？不可能，不可能，是罗薇薇，是她害我！”
大队长媳妇见她苍白着一张脸，眼眶发红，情绪不太稳定，不敢再刺激她了。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你在房间里好好休息，这几天不要出去了。外面有人想见你，我都给你挡回去了。我刚刚熬了鸡丝粥，香香的，可好吃了，我给你盛一碗？”
唐曼云胡乱地点了点头。等吃过一碗热粥，她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又睡过去了。
醒来后，她立即写了一封信回家，让父母注意身体，让哥哥踏实工作，不要沾染不良嗜好。还举了一些因为赌博，导致家破人亡的例子，吓唬一下哥哥。
唐曼云知道居住在别人家里，要懂得一些人情世故。拿了两斤肉票，让大队长媳妇割些猪肉回来，给大家补一下身体。毕竟她生病的这段时间，全赖他们照顾。
大队长媳妇说道：“我就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只是外面有些风言风语，说你故意装病偷懒。我跟当家商量过了，明天你跟铁蛋桂花他们一样，去打猪草，回头给你记工分，免得那些人说闲话。”
唐曼云回道：“我晓得了，谢谢婶子提醒我。”
第二天，唐曼云背着竹篓，撑着拐杖，跟着铁蛋桂花他们，打猪草去了。因为腿脚不便，时常弯腰干活，她打了半篓，已经累到不行了。铁蛋桂花平日多受她恩惠，就帮着唐曼云干活，让她坐在一旁休息。
这时，叶悦心扛着一把锄头，戴着一顶草帽，迎面走了过来。
唐曼云见了，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在梦境里，她被流氓欺负，被罗薇薇打压，因为名声不佳，知青院的人都疏远了她，少数人还落井下石，只有冯天宇、周小可愿意帮助她。
虽然不知道梦境真假，总究是有些不舒心的。
唐曼云开口说道：“你怎么过来了？”
叶悦心笑了笑：“忙了一早上，出来走动两下，活动一下筋骨。对了，你身体好一点没？”
唐曼云说道：“好多了，谢谢你挂心。”
叶悦心低声说道：“原本我们知青院的人，想过去探望你的。只是被拦住了，说不能打扰你休息。见你身体康复了，我就放心了。对了，那个方玉成，他为什么要害你啊？”
唐曼云说道：“我也不知道，我对他没有印象，不知道哪里得罪他。”
叶悦心睁大眼睛，往四周看了看，掩着嘴巴，低声说道：“哎，我听外面的人说，说你跟方玉成，有些恩怨纠葛，说你们两个……”
唐曼云闻言，恼怒道：“他们说什么？给我造谣不是？”
叶悦心小声说道：“哎，你知道的，村里有些三姑六婆，说方玉成爱慕你，想要好好亲近你，结果被你拒绝了，一怒之下，才想报复你的。还有一些添油加醋的，说你玩弄了别人感情，又不想负责任。哎，我都不好意思说了。”
唐曼云涨红了脸庞，立刻就明白过来了，有人故意败坏她的名声。
“放屁，我根本不认识什么方玉成，我连他长什么样子，我都不晓得！谁在造谣生事？”
叶悦心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你放心，我知道那是流言，我相信你的人品。”
唐曼云怒气冲天，想起梦里的场景，第一时间，就怀疑到罗薇薇身上了。怎么那么巧了？梦里罗薇薇杀了方玉成，梦外的方玉成，竟然真的上吊死了。
难道我做的是预知梦？
叶悦心用毛巾擦了擦脸，笑了笑说道：“好了，我不多嘴了，免得惹你生气了。”
话毕，她扛起锄头，转身离开了。
没想到，那些流言越演越烈，周围的村民，看唐曼云的眼神，都有些不对劲了。
唐曼云觉得闹心得很，想着，我一定要抓到这个散播流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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