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58.小老虎

靠在浮空的古朴拉门上，我低头，抬头，看向有点刺眼的白炽灯，恍恍惚惚地想起来我是要给中也“治疗”的。

        ……所以这一套过程下来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想起门口还有着某只小老虎，我摇摇头，抬手拍脸，走过去打开了门，而门外的小老虎果然已经半转着身子要离开的模样。

        见我开门，他整个人小幅度弹了一下，然后就看似平静地转回了身子，眼神却始终不敢往上看，而我也借此看到了他的小脑袋瓜：七扭八翘，乱糟糟的，一看就刚刚脱离小孩子们的“毒手”。

        我见他这比我还不自在的模样忍不住笑了一声，乱成一团的思绪也随之平息，抱臂靠在门槛上问道：“怎么啦？”

        “啊……”他似乎是下意识出了点声回应我，然后把视线转到了另一个莫名的地方，双手也背到了身后去。

        在经过一段时间的理顺与缓和后，小老虎似乎已经可以平静地接受今天发生的一切了，而在属于黑手党的地下世界淬炼过的他，即使在福利院里过了一段平和的日子，那份沾染血腥与黑暗的锐利感依然会在偶尔的静谧中透露出来。

        正如此刻正背着双手垂着头的他，完全看不出先前面对我有些惊慌失措的样子，现在的这副模样看上去倒是有几分……“曾经”的风范。

        我抿了抿唇，心里突然有那么点不是滋味，但是很快的，小老虎原本背过去的手突然极为刻意地拿出来放在唇边咳了咳，然后又放了回去，我几乎能从他袖口的褶皱猜到他背后的双手攥成了什么模样，这又让我有点想笑。

        “咳咳、”小老虎清嗓的动作像是在给自己打气：“我是，想来问问中原干部……中原先生，想来问一下中原先生到访的原因。”

        说完，他飞速地瞟了我一眼，我坦然接受他暗戳戳的小眼神，歪头将脑袋也靠在门槛上：“没了吗？”

        “诶……？”

        他无辜地眨眨眼睛——这回倒是敢好好地看着我了——我也眨眨眼回敬：“你面前不是还有这——么大一个‘不速之客’吗？”

        意思是姐姐在这里跟姐姐说说话嘛！

        然后跟我设想的差不多，虽然表面上似乎还是波澜不惊的做派，但是骤然抿紧的嘴唇和二度开始乱飘的眼神瞬间出卖了他。

        我又没忍住“噗”了一声，抬手趁他没反应过来的空挡弹了他一个脑瓜崩儿：“不逗你了，我们两个还有点事，等他空下来了后我会转告的。”

        “啊……啊好、好的。”

        他呆呆点头，我也转身欲关门。

        “等、请等一下！”

        ‥

        她要转身回到客房里了。

        自己又要看不到她了。

        这两个念头浮现得突然又无厘头，可当它们闪现在脑海里的那一瞬，自己的手已经遵从本能……亦或是本心地拉住了她。

        然后他对上那对闪过短暂的惊讶后、带着温和的询问意味望向他的眼睛，大脑一片空白。

        他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一样，支支吾吾地蹦不出半个音节，嘴唇开合，无数借口或者问题接踵而至，而他却选了最没营养的那个。

        “晚、晚饭，有什么忌口吗？”

        几乎是话音落下的一秒，他就懊恼地咬住了舌尖，她看起来就会是那些很忙的“大人物”，可能马上就要离开，自己怎么能……

        那种做错事无错逐渐演变成了恐惧感，翻涌而上，似乎已经扼住了他的咽喉，而她果然也有些为难地垂下了眼睫：“抱歉阿敦…你也见到过的，我对小孩子……不太擅长。”

        果然，果然。他更加紧张，握住她手腕的力道却越来越轻，仿佛手中是什么千金难求的易碎品，一边后悔自己的失言，又一边解释“我可以帮忙拿到房间里来”，然后在那之后陷入更深的懊恼里。

        “……！”

        头顶被温柔又柔软的小小一块轻轻抚摸，似昏暗雨幕里透过云层的一缕阳光，霎时间驱散了他所有不安。

        “别紧张呀我的小老虎。”她的声音带笑，一下一下地捋顺着他乱糟糟的发顶，像是真的在给“老虎”顺毛：“那样最好不过啦，我可以期待我们阿敦的手艺喽？”

        那个在无人知晓的角落里担惊受怕、如履薄冰的小孩子猛地站了起来，像是怕她反悔一样，拼命地点着头。

        “我、我会努力的！”

        他可以、给她做点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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