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绝交
周五一下课，魏潮生咕了球友，急匆匆地赶回家。
他一进门就踹掉鞋，看到客厅里难得都在的父母也没时间惊讶，喊了句爸妈就冲向房间。
等待电脑开机的时间里，他绞尽脑汁地回忆。
主角叫什么来着？男的好像姓黎，女的叫什么笑笑。
他往百度知道里一搜，就出现了相关的信息。
一路浏览筛选着，终于看到了一条比较相似的。
提问者报出了黎煦和赵笑笑这两个主角名，他继续看下去，故事梗概也和之前看到的差不多。
应该就是这个！
鼠标再往下拉。
网友很给力，下面第一条评论就报出了书名——这个我知道，是春和日丽的《我的狗男友》！黎煦大狗狗超可爱！
魏潮生顿住，狗男友这词怎么听起来有点像骂人……不管了，买！
考虑到网购物流太长，他关掉电脑，打算现在就直奔书店，到时候再买个蝴蝶结什么的，包装得漂亮些，晚上送到姚瑟瑟那里去。
最近的新华书店位于市中心，坐公交从家过去要差不多五站。
到店后，因为不好意思跟店员开口，魏潮生打算自己速战速决。
他一走到言情专区，就瞥见一群女生兴致勃勃地挑书，其中有人听到脚步声还朝他投去好奇的视线。
咳！
魏潮生瞬间转身，假装认真地看起了架子上的辅导书。
所幸的是她们没待太久。等人走后，他警惕地瞥了眼，发现那里还有一个女生，便顺手拿着《五年模拟三年高考》遮着脸，有些不自在地在言情专区逡巡。
不巧，他很快就发现女生倚着书柜的上方，恰好就摆着一排《我的狗男友》。
魏潮生：……
于是他在旁边等了会儿。
女生抬了抬脚，他眼睛一亮。
只见她甩甩又放下，换了只腿支撑继续站着，他眼睛又黯淡了下来。
就这样又过去了十几分钟，女生却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前前后后的状况已经耗尽了魏潮生所有耐心，他一咬牙往前走去。
“同学，请问你能让一下吗，我想拿本书。”
“哦，不好意思。”那女生依言让开，又盯了他的脸看了会儿。
魏潮生长臂一伸就抽走了上方的书。
“你也喜欢这本书吗？”女生的脸微微红，朝他挥舞了一下手中的书，声音惊喜，“我正好也在看。”
魏潮生呵呵一声，装作不耐烦：“没有，给家里妹妹买的，之前撕了她的书，哭着闹着要我赔她。”
女生比较羞涩，之后没说话了，只是用目光偷偷追着他的背影，直至其消失在书柜拐角后，她才感叹：“好像哦。”
把书递给老板后，魏潮生偏头佯装打量四周。
他真傻，真的。
他单知道避开店员自己挑书，却不知道算账的时候老板还是会看到。
对面的老板乐呵呵：“这本书好看的，我也看过。最近买的人还挺多的。”
魏潮生一回生二回熟，摊手无奈：“家里妹妹哭着闹着要，没办法。”
老板了然，不过他又不遗余力地推荐：“你也可以给自己买一本啊，正好可以学学里面的男主角怎么哄女孩。”
还能哄女孩？
或许是戳中了他的心思，魏潮生拿着书愣了一下。不过他很快就不屑，一本言情小说而已，都是瞎编的。
姚家门口。
姚·哭着闹着要书·瑟瑟站在门口面无表情：“不用，谢谢。”
说着她就要关门，门却被人抵住。
褐色大门上的大手白皙修长、骨节分明，很显眼。
十五六岁的男生褪去看青涩，原本的肉乎乎渐渐被骨感所替代，变得硬朗。
青春期是个岔路口，她和魏潮生，不论在身体方面还是在思想方面，都朝两个方向变化。
思及此，她收回眼神，板起脸：“松开！”
论力气，姚瑟瑟自然不是魏潮生的对手。
魏潮生按住门板，眉毛竖成倒八字，脸颊因为不解而微微鼓起：“为什么？你不是喜欢这个什么狗吗？我专门跑书店给你买的，还是典藏版的。”
姚瑟瑟盯着他的脚，不为所动：“多少钱，我还给你。至于你浪费的时间，我很抱歉。”
“姚瑟瑟，你别生气了，那天是我不好，我，我刚刚也说了对不起。”他有些着急了，语速也骤然加快。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还不行吗？”
“……”
姚瑟瑟抿唇，他根本不明白她的生气点是什么，也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只是觉得行吧，你生气了，我就勉为其难哄哄你好了，别跟我闹了。
道歉得很表面。
她生出一股无力感：“我这几天不想跟你说话。”
月考在即，她还要复习呢，没时间跟他掰扯。
谁料魏潮生把脸绷得紧紧的，一副今天说不清楚就不走的无赖模样。
姚瑟瑟叹了口气，干脆把门打开，打算和他说清楚。
魏潮生本来就在门上施了大力，是以猝不及防往前一扑。
眼瞧着就要往她身上怼，姚瑟瑟却早有预料，淡定地侧身，用肩膀抵住对方的胸口，接着伸手往外一推。
一眨眼，二人一起站到了门外。
姚瑟瑟反手掩住了门，转身道：“魏潮生，你真的很奇怪。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看着眼前迷茫委屈的男孩，她憋了好久的怒气再也关不住，于是索性将其都倾泻而出。
“从初一开始，你就一直对我忽冷忽热，整个人阴晴不定的。
放学后一下子等我，一下子又不等。我有一次一直等你等到学校关门你知道吗？结果你和人去打篮球了，如果你不想跟我一块回家那你就早点跟我说啊！
还有你为什么让我少去教室找你，而且有一次我明明是去找你们班班长的，你冲我发什么火。
在你同学面前跟你打招呼你也不理我，搞得跟不认识我一样，简直莫名其妙！
还有这次……你要是不想再做朋友，那就干脆别做了！”
她的控诉中带着满满的怨气，让魏潮生如坠云雾。
姚瑟瑟说的是什么意思？
“我……”他想解释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最后只能硬生生从发紧的喉咙中挤出一句话。
“那你是打算跟我……绝交吗？”
-
“……没用。”魏潮生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严颂一愣，筷子一伸拦住了杜朝煦偷菜的行为，这家伙最近趁魏潮生状态不佳还偷上瘾了。
他递了一个警告的眼神，过分了。
杜朝煦掩饰性地吹了吹口哨，虽然目光飘忽，手下却也安分了。
严颂思索一番就想明白了：“你道歉失败了？”
魏潮生欲哭无泪：“而且她说要跟我绝交。”
“这么严重？会不会是唬你的？”
魏潮生往远处瞥了一眼，皱眉：“她很认真，而且那个爱好什么什么，根本没用啊，她根本不收。”
他想了想不等他俩说话又烦躁地否决：“算了，找你们俩有什么用，性别都不同，想法怎么可能相同……”
他说着随便扒了几口饭就起身先回去了。
严颂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的身影，杜朝煦则惊呼：“异性！他居然交女朋友了？”
他越想越觉得是这样，魏潮生这家伙什么时候为得罪人这种事发过愁，也就女朋友有可能。
想通了这层关系，杜朝煦啧啧：“魏潮生可以啊，他这性格，我还担心他会注孤生呢。”
严颂闻言，看向他的目光一言难尽：就你这智商，你不如先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第一次月考成绩很快就出来了，由于名次掉落，姚瑟瑟在课间被班主任叫去喝茶。
班主任拿着图给她分析完各科的成绩走势之后，才关切地询问着她近期的学习状况。
“瑟瑟，最近状态好像不是很好，上课是不是偶尔会走神。”
她也不隐瞒，点了点头。
班主任敛了笑，语重心长：“这可不行啊，现在是总复习阶段，距离中考也就短短四个月了，你可不能在这个紧要关头掉链子知道吗？
身体哪里不舒服要及时跟老师说，心情如果不好也可以和老师、同学倾诉倾诉，当然同学也都在忙着备考，最好还是跟老师家人沟通沟通……”
无论班主任说了什么，她都乖巧称是。
此时，办公室的门又被打开。
“潮生来了啊，过来过来，最近数学成绩下滑得有点厉害捏。”隔壁的周老师看到来人立马从瘫坐中直起身，将军肚一下子顶住桌子，隐隐有往桌肚里钻的意思。
换作平时，魏潮生肯定跟他开起肚子的玩笑，但眼下师生二人都没有那个兴致。
他一进门就看到了里面的姚瑟瑟，嘴角刚想牵起却因对方回避的视线而落了下去。
他垂下眼睫，终究没能再扯动嘴角：“老周。”
“怎么回事，你这几天状态不太对啊……”近似的话在同一个办公室里又被重复了一遍。
-
晚自习结束，教学楼中的学生嬉笑着鱼贯而出，原本清冷的寝室再度热闹起来。
杜朝煦请假回家了，308难得安静的一晚。
魏潮生上午答应过老周要尽快找回学习状态，所以学习生涯中第一次把书包背回寝室。
他洗漱完就把书包里的这周做过的数学试卷都拿出来，打算好好整理错题。正翻找着，一本书突然出现在手中。
《我的狗男友》。
一本他看到就来气的书。
魏潮生想砸，又想起买这本书耗费的成本，一时没舍得。
他从鼻孔中重重喷出一口气，把它扔在桌上，不一会儿，书就被一堆白花花的数学卷子淹没。
试卷上红叉叉虽然多，但大部分都是心不在焉造成的，真正的难题也就三四道，他把全部的错题整理完也就花了一个小时。
再收拾完东西，洗漱一番，距离熄灯也还有二十分钟。
这么安静的寝室还怪不适应的。
魏潮生并没有睡意，他踩在梯子上，从空隙中又看到桌上那本书。
——“……正好可以学学里面的男主角怎么哄女孩。”
他攀在楼梯上久久静止，像只树袋熊，到底还是啧一声，从上面跳下来，抄过书。
买都买了，反正没事干，就看看吧，到底写了什么让姚瑟瑟这么喜欢，还跟他冷战。
这一看，就超了时。
十点准时熄灯，灯光扑灭的瞬间。
308寝室一号床铺传来一声响亮的“靠！”
二号床铺的吴桐压低了声音：“潮生你干嘛呢，不怕把宿管阿姨招来？”
只见旁边床位里伸出一只手：“手电筒借我用用。”
“干嘛？写作业？被老周改性了？”
走廊里，宿管阿姨凶狠的声音不绝如缕：“已经熄灯了，还在吵的寝室都给我安静下来！谁还在讲话？我现在就过去把你名字记下来！”
整个楼层霎时鸦雀无声。
魏潮生顶风作案：“嘘，给我就是了。”
被子还算厚，他用手指捏住手电筒头，将光照聚拢了些，这样既不会被宿管阿姨发现也不会打扰到别人。
魏潮生先前刚看几章就忍不住嗤鼻，心里嘀咕：这什么鬼，如果男主真的暗恋了女主十年，现在两个人才高一，难不成六岁开始暗恋？六岁那么小，懂个屁啊，真是毫无逻辑可言！就这还有那么多人买？
虽然心里吐槽得不行，但他还是耐着性子看下去，直到手电筒微弱的光闪了闪接着熄灭，他才没法，合了书躺下去。
他囫囵吞枣，一心只想找关键段落，现在才看了近一半。
然而越看下去，吐槽的点就越多。
他就不明白了，这男的既然哪哪都好，那还一直扒着一个心里只有学习的女生真是图啥啊？书名中的说的“狗”是舔狗吧，没出息。
什么破书，翻了一半了也没看到什么，两个人一个只顾自己舔，一个只顾自己学习，在一起就你脸红我微笑的，连架都没办法吵，那还哪里来的哄人技巧！
魏潮生觉得自己的时间真是白白浪费了，他把书塞到枕头下，有些被骗的气气。
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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