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
休息对于运动员来说是奢侈的。
盼啊盼，终于迎来了周末。大家却没有想象中那种愉悦。
虽然好不容易闲下来了，一开始确实既轻松又惬意。可再往后，却又不知道能去干点什么，心里总有种空虚和慌乱感。
赵振飞觉得，在训练中心肯定会有这种不安的感觉。
放假嘛，还得外出，不然就对不起这难得的周日。于是，他就提议出去大学城那边溜溜。
“你们去吧，我需要恶补一下专项基础。”赵燃委屈道。
“你小子就这样开始卷我们了是吧？”赵振飞难以置信的说。
赵燃无辜地喊道:“冤枉啊。”
苏南征也说:“戴老师叫我带你，那我也不去了。”
赵燃忙劝:“南哥，我先自己来，难得休息，你们去呗。”然后他又问韩骁:“你也去的吧？”
韩骁淡淡道:“不去。”
“去什么大学城，不去了。”赵振飞听完，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游玩心情全无。
赵燃咧嘴一笑:“好，那大家就一起陪我训练！”
赵振飞拍了拍桌子:“不是陪你，我是对自己负责！”
“好样的！”赵燃赞赏地朝他竖了竖大拇指。
韩骁早就看出这人故意内卷，看着他一脸得意，心道:“看给你开心的，大聪明一个。”
下午，临走前，赵燃把他的外套往脏衣服篮一扔，套了件淡黄色的卫衣在身上。
韩骁看了，皱起了眉。
赵燃用疑问的表情看着韩骁，顺便还扯了扯卫衣。
“精神小伙。”韩骁直言不讳。
赵燃瘪了瘪嘴，抬手一把将卫衣从头顶扯下，粗暴地扔进了衣柜，又从衣柜里拎出一件外套，两三下套在身上，随着“嗞啦”一声，拉链直接拉到最顶端。
然后他在韩骁的目光中蹦哒了两下，长腿一抬径直走去宿舍。
这一顿操作把韩骁给定在原地，硬是过了好几秒，他才跟着大家走了出去。
“多少有点大病在身。”韩骁心想。
作为前辈，苏南征绝对算得上称职。
他不光把自己学的对赵燃倾囊相授，顺带连韩骁也指导了。
他教的很细致，细到哪个动作是练什么的，哪种训练又是强化什么的，无一例外都说了一遍。
而且还带着他们熟悉了一下室内的训练器械和设备，逐一介绍了它们的功用。
此外，还把戴老师的教学特点给总结了。
韩骁也得以明白戴老师为什么指名苏南征来教赵燃。
“南哥，受我一拜。”赵燃朝苏南征抱了抱拳，尽管只练了个大概，要形成肌肉记忆肯定需要时间，但是苏南征教得很到位。
苏南征摆摆手:“小事，不用在意。”
赵燃用手揉揉眼睛，感慨道:“光是这无私的态度，就足以让我敬佩不已。”
“过了啊。”苏南征笑了起来:“我这个人喜欢公平竞争，不喜欢搞些虚头巴脑的事情。”
“不用竞争，单凭这种精神就已经赢了。”赵燃张口就捧。
赵燃变着法的夸，苏南征笑得就没停过。
“假如以后退役了，可以考虑继承戴老师的衣钵。桃李满天下肯定不成问题。”赵燃继续夸。
苏南征想了想，说道:“算了，教练不适合我。”
“挺适合啊，都快赶上戴老师了。”赵燃还在夸。
“多少有点夸张了啊。”苏南征又笑了起来。
“实话实说而已。”赵燃一脸诚恳的说。
“他不适合当教练，你看看我就知道了，说不定学生被他打的嗷嗷叫。”赵振飞在一旁冷冷的说。
一直沉浸在被夸的喜悦中的苏南征秒变脸，轻蔑道:“你以为每个学生都像你吗？”
“像我又好咯。”赵振飞迷之自信。
“活在梦里有什么不好呢？”苏南征用遗憾的口气说道。
“酸黄瓜。”赵振飞也不示弱。
苏南征瞥了他一眼，没再说话，懒得费口舌。
谁知赵振飞不依不挠:“怎么不回嘴了。被说中了吧？”
“你给我买瓶水去，说不定我会赏脸多说几句。”
“求求我，说不定我就去。”赵振飞贼贱。
“滚滚滚。”苏南征不耐烦的说。
“喝什么？我去买。”赵燃问。
“我跟他开玩笑的，我不渴。”苏南征说。
赵燃不容拒绝的说:“喝吧，就算我的课时费了。”
“那行！”苏南征也不再拒绝:“待会儿还继续吗？”
赵燃忙说:“不了，周末还为我加班，感觉自己很残忍。”
坐在一旁的韩骁听了不禁抬眼看了看赵燃，心道:“能装得一批。”
赵燃也看了看韩骁，咧嘴一笑。
“那走吧，时间也不早了，慢慢晃过去，说不定还能被食堂大妈夸。”赵振飞说。
走了没多久，四人脚步不约而同的慢了下来。
“你们看，前面篮球场上的是不是昨晚的那群人？”赵振飞问。
“嗯。”赵燃应了一声。脸上的表情逐渐变的冰冷起来。
“冤家路窄。”赵振飞语气里透露着厌恶和气愤。
“别理会他们。”赵燃说。
正当四人从球场旁走过的时候，一个篮球朝他们这边飞了过来。
赵燃上前一步单手截停，顺势夹在腰侧，然后转过头看着球场，眼神里瞬时多了几分狠意。
赵燃就立在那儿，既没有要还球的意思，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接着，球场上有个人跑了出来:“把球给我们。”
赵燃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认出他是昨晚跟着起哄的人。
“滚开，叫郭韦自己来拿！”赵燃不悦，声音里透着不容反抗的霸道。
那个人脑子想回嘴，可是胆子却说它不敢，只好灰溜溜的折回去了。
果不其然，过了一会儿，郭韦朝他们走了过来。
“把球传过来。”郭韦没好气的说。
“有本事就过来抢。”赵燃下巴微抬，看向郭韦的眼神犹如在看一个畜牲。赵燃边说，边把外套脱下。
郭韦也不甘示弱，嘲讽道:“跳了两年沙坑，手没生锈吗？”
“虐菜够了。”赵燃语气里满是轻蔑和不屑。
“大言不惭。”郭韦脸色顿时不大好看。
赵燃单手运了运球，熟悉的触感恍若隔日。
他看着在面前的人，恨不得手中的篮球变成铁棍，狠狠地朝郭韦脑袋上砸。
赵燃身子俯低，左右运球。
看见赵燃眼中的怒气和恨意愈发明显，郭韦直接也按耐不住，直接发起攻势想去截球。
赵燃运球速度猛地变快，使了个微微朝□□身的假动作，然后快速朝左侧突破，直接一步过掉郭韦。
郭韦慌乱和难堪立马溢于言表。
“给我拦住他！”郭韦朝场上的三四个人喊道。
那几个人立马上前，结果赵燃就像耍猴一样，轻松地从他们身边带球跑过。
有队友阻挡，郭韦又得以横在赵燃面前。
赵燃嗤笑一声，丝毫没有犹豫，也直接无视了受伤的风险，直接纵身一跃，完美的来了个平框背扣。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即使赵燃忘了曾经的他在球场上是怎样的，可他近十年形成的肌肉记忆不会忘。
顿时，周围看热闹的人呼喊起来。
“卧槽！帅得一比吊糟！”赵振飞也跟着喊道，激动地不行:“好！”
说完，还不忘鼓动旁边的苏南征和赵燃一起鼓掌。
韩骁肯定不会做这么幼稚的举动，也不必。
当赵燃娴熟的拿起篮球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篮球对于赵燃意味着什么了。
篮球就像赵燃身体的一部分，他和它早已合为一体。
篮球“咚咚咚”地缓缓滚到郭韦的脚前，郭韦脸色比吃了粪还难看。
“滚回去吧，别来这丢人现眼。”赵燃说完，径直从球场走了出来。
球场上起了风，赵燃一时间觉得特别安静，身后的那群人说了什么，他一个字也没听清。
以前球场上的一幕幕轮番在他脑海里上映。
曾几何时，他对篮球从讨厌变成喜爱，然后又变成不可提及的伤痛。
他总觉得，命运爱跟他开玩笑，总让他在来不及的时候后悔。
而现在，他似乎释然了。他不再想执着于过去。
“牛啊牛！”赵振飞朝赵燃竖了竖大拇指。
“虎啊虎！”苏南征附和着。
“放以前这就是小意思。”赵燃叹了口气:“好久没碰篮球了，说实话，刚还有那么01秒担心过。”
“意思你初中就能背扣？”赵振飞一脸不可思议。
“是啊。”赵燃点了点头。
赵振飞依旧不敢相信:“你小子实话实说啊，别装。”
“大兄弟，这是凭本事的，跟年龄无关。”苏南征总是不失时机的往赵振飞心口上补刀。
“行！我奉你为天才行了吧！”赵振飞终于肯面对事实。
赵燃“嘿嘿嘿”一笑，露出一口整齐的大白牙。然后朝来时的路上看了看，问:“咦，我外套呢？”
“在这。”韩骁面无表情的把外套递给他:“可把你给显摆坏了。”
“我扯到手臂了。”赵燃委屈巴巴，然后动了动腿:“膝盖也有点不舒服。”
韩骁眉拧了起来，把外套往赵燃身上一披:“活该。”
四人刚准备离开，就听到后面有人喊:“等一下。”
在又不熟悉对方声音，对方也没有叫任何称谓的情况下，一般是不会有人自作多情的。
可赵振飞却是那为数不多的人。
他转头朝后看去，那个人朝他招了招手。
他立马叫住了旁边的队友，“等一下，有人叫我们呢。”
叫的人看到他们停下，就一路小跑到他们跟前，看了看赵燃说:“我们教练叫你过去。”
赵燃一脸懵:“哪个教练？”
那个人介绍道:“我们球队的林教练。”
赵燃摇摇头:“不认识。”
谁知，那个人笑了笑说:“你可以去认识一下，我们教练貌似对你印象还不错。”
赵燃顿时了然，礼貌的笑了笑:“还是不了吧。”
那人听完也没再挽留，朝他们摆摆手，就朝球场跑去。
赵振飞羡慕又惋惜的问:“你说你干嘛舍近求远呢？”
苏南征也劝:“你要不再考虑考虑，你不觉得遗憾吗？”
韩骁没出声，他并非不知道，按照现在的情况看，赵燃显然更适合篮球。
只不过，他转念一想，何为更适合呢？
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前，任何人、任何事都名为不确定，遑论适合。
赵燃心想，过去的两年我考虑得足够多。
还遗憾什么呢？
篮球还是篮球，人却不一样了。失去的早就回不来，也已经遗憾够了。
赵燃抬头看了看天空，它是那么的广阔，他在它的映照下，仿佛被那广阔的怀抱无限包容，又被无限赋予。
他朝身边站着的人笑了笑:“或许，我不继续跳远才是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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