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大婚
傅云黛看着周秀溪没好脸色走进来，只觉有些疑惑，自己好似没有得罪了周秀溪。
她和周秀溪，一个月见过的面，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不知夫人有何事？”
“你下个月便要大婚，这是你父亲给你拟的嫁妆单子。”周秀溪示意身边的康嬷嬷将单子递给她。
饶是傅云黛知晓沈宴珩曾敲打过姜品昊，但看到这单子时，还是忍不住震惊了一下。
她打开了来，上头从金银首饰到衣裳布料，再到平日里橱柜等，还有屏风等物件，倒是齐全。
“月黛谢过父亲和夫人。”
周秀溪心底憋着气，自己女儿的婚事还未曾有着落，这姜月黛倒好，也不知大人是怎么想的，竟给她准备了这么多，难不成真是想当亲女儿吗？
傅云黛自然是感受到了周秀溪身上的怒气可她毫不在意，再过几日，她就能离开姜家了。
只是，自己虽是嫁给心上人，但终究不是从傅家出家，她不能让哥哥送自己出嫁，不能在拜高堂时拜别自己的爹爹阿娘，她心里还是空落落的。
沈宴珩也注意到了傅云黛的情绪，他突然有些后悔，他应当在所有事情尘埃落定之后，再求娶傅云黛，这样一来，傅云黛便能从傅家出嫁，她就不会遗憾了。
因着大婚在即，林若华和傅清润都不允许让傅云黛再来云府，只让她在姜府好好待嫁。
沈宴珩亦是知晓了傅云黛身子弱的情况，也是赞同让傅云黛好好待在姜府里。
无奈，傅云黛只得好几日都坐在听雨阁里，其实，她亦是怕自己见着爹爹阿娘，彼此都难过得很。
她不知的是，沈宴珩在婚期前两天，进了姜府一趟，用那四万两黄金和姜品昊谈了个条件。
十月初九，礼部代毓王府到姜府下聘，前去送聘的宫里内侍有八名，整整唱了一个上午，姜府门口围着的人越来越多，无不艳羡地说着这姜家的五姑娘，真真是好命。
沈宴珩的聘礼是依照亲王妃的礼制定的，另外毓王府那边还添了整八十八抬。
这边聘礼唱完，那边还有聘礼没抬进姜家。
姜府上下皆是惊奇，有很高兴，周秀溪最是高兴的那个，她原先看着自己夫君给姜月黛的嫁妆还很是生气，现下看来，倒是无所谓了，这毓王府倒是对这门婚事上心得很。
傅云黛没有去看聘礼，她在自己院里陪着爹爹阿娘坐着。
傅清润夫妇二人是今日一大早来的姜府，姜品昊亲自到门口迎着的，这就是沈宴珩用四万两跟他做的交易，让傅清润夫妇在他与傅云黛的婚礼上，亦作为双亲。
在沈宴珩走后，姜品昊越想越是不对，这毓王竟然对傅云黛这样上心，且这对养父母怎的会这般快就出现在临京，他当夜就让荣辉再去查一次这傅家。
十月初十，良时吉日，宜婚娶。
傅云黛卯时未到，就被人叫起来。
她迷迷糊糊被人服侍着洗了脸，准备上妆时，才勉强睁开眼。
林若华在旁边扶着她，声音里带着宠溺与欢快。“快些醒了小懒猫，今日出嫁，怎的还这般赖床。”
姜府与毓王府皆是满府铺红，只等吉时了。
傅云黛脑子还有些转不过来，她真的竟是要嫁人了。
母亲就在旁边看着她，傅云黛这下才生出一丝不真实与高兴来。
“快，吃些糕点垫垫肚子先。”林若华说着，忙让人拿了些易消化的糕点来。
秦初韵也上下帮忙着，傅云黛眼睛终于睁开了，“初韵，你怎的也在这？”
林若华就笑着点了下她的额头，“人家秦姑娘今日一早便过来了，倒是你这个懒猫，自己还不醒。”
秦初韵面上也带着笑，“阿黛，快点吃一些，然后该上妆了。”
听雨阁里平日里只有绿竹和青鱼两个近身的，今日倒是多了许多人出来。
这其中，有六个人是昨日跟着聘礼一道来的，说是沈宴珩向今上讨来的，可实际上，这六个宫女都已经被沈宴珩偷龙换柱，换成了自己的暗卫，敛秋亦在其中。
绿竹平日里给傅云黛上妆的动作都是极轻的，今日更甚，好不容易上了妆，傅云黛对着铜镜一照，总觉哪里有些不一样了。
林若华就在旁边笑，“阿柔真真是一副好面容，这以后嫁作人妇了，小性子可得收着些，毓王是个值得托付的，阿娘就希望你过得好好的。”
傅云黛想撒娇，可是林若华止住了，“可莫把妆给弄花了。”
亲王妃的婚服极其华贵，但是头顶凤冠上的宝石明珠，就亮得让人移不开眼，跟别说大红婚服上用金丝线绣着的鸳鸯并蒂莲。
除此之外，傅云黛身上的玉佩，耳环，项链，手上的手镯，环佩叮当，雍容华贵。
到了要盖上红盖头时，周秀溪过来了。
“母亲晚来了一些，”周秀溪说道，“但应该还来得及，这红盖头，就由我给你盖上吧。”
傅云黛不知道她是抽哪门子疯，平日里也没什么交集，偏得在今日跟自己过不去。
“谢过夫人，但是不必了，我阿娘在这，由她给我盖便成了。”
周秀溪昨日看到毓王府的聘礼时还高兴得很，结果当天晚上就被告知傅云黛出嫁时，她的养父母也会来，并且要在姜府送她出嫁，周秀溪顿时便觉得那自己处于何处，她越想越气，于是跑来听雨阁有了这么一出。
“红盖头向来是有母亲盖上，月黛还是不要自做主的好。”周秀溪又道。
傅云黛笑着应道：“可您并不是我母亲呀。”
女子原本生得就美，今日出嫁，妆容上更是往雍容上靠，此时一笑，端庄优雅，看着倒像是宫里头的公主娘娘一般。
周秀溪刚想拿手指她，就被敛秋挡了下去。
“姜夫人，五姑娘今日出嫁，往后便是毓王府，就是您见到了也要行礼的，手指亲王妃，可是大不敬，您可想好了？”敛秋心里原就对这位王妃娘娘很是喜欢，今日来姜府保护傅云黛，亦是她主动请缨，跟殿下讨来的机会。
她绝不会让殿下和王妃娘娘的婚宴出现什么不快乐的事情。
果然，周秀溪一听，嚣张的火焰都熄了三分。
“你还未出门，竟就这般嚣张了？”
“夫人多虑了，古人有云，生恩自是没有养恩大，就是父亲到了这里，我也是这般说，更何况夫人您一没生我二没养我，我实在不知，您是怎么说出口的让您来给我盖红盖头。”傅云黛面上仍是笑着，可这已是明摆着在说周秀溪厚脸皮了。
周秀溪还想说什么，敛秋立马说道：“姜夫人，吉时就快到了，要是误了吉时，想来今上也会不悦，您说呢？”
把皇帝都搬了出来，周秀溪立刻无话可说，甩袖而去。
林若华当时有些心疼，“阿柔，你平日里在姜家，她便是这般对你的？”
傅云黛忙道没有，可林若华看上去还是不信，又摇摇头，“算了，今日你出嫁，这些事，往后再说。”
“往后，我便不用来姜家了。”傅云黛冲她眨着眼，又将红盖头递给林若华，“阿娘，该为我盖上了。”
林若华忍者眼泪点点头，她的阿柔，真是长大了，就算在高官夫人面前，也能这般护着自己。
林若华心里高兴，抖开那盖头，从后往前给傅云黛盖上。
这边闺房里头一派祥和，姜府门口就没有这般和谐了。
姜月霓和姜月冰两人在门口迎着人，她们原是不敢拦着毓王的，只是旁边有一个何长欢在，谁人不敢，但何长欢可敢。
“毓王殿下，阿黛也是临京城里头有名的美人了，今日就被你娶了去，我们可不依。”
“对啊，我们不依。”人群里不知是哪家公子也起哄。
何长欢：“那就由毓王殿下作一首催妆诗吧，毓王殿下意下如何？”
沈宴珩翻身下马，一身大红婚服显得他整个人更加俊俏，应着周围人打趣的目光，他缓缓开口道，“不知今夕是何夕，催促阳台近镜台。谁道芙蓉水中种，青铜镜里一枝开。”【1】
“好。”安王沈自繁在人群里喝道，“何姑娘，该让开了吧。”
何长欢自然不肯，沈宴珩便示意卫风，卫风连忙翻出事先准备好的银子，一个人一个人地送。
趁着这机会，沈自繁带着人忙闯进姜府门口，何长欢拦也拦不住。
姜月冰没见过这阵仗，众人涌进，她差点就被摔。
何长明堪堪拉了她一把，周围人多，怕人瞧见惹出非议，待她站定，又连忙放开。
姜月冰刚想道谢，就见何长明手掌朝上，“给你。”
他掌中分明是一锭银子，卫风方才发的。
姜月冰没有上前去拿，因而和周围人手里好几锭银子比起来，她可谓是两手空空，可她不敢拿何长明手里那一锭，连忙颔首道了声谢，转身跟着人群往里屋去了。
傅云黛又绿竹和青鱼搀扶，在厅里拜别父母，头上盖了红盖头，但她知道，右边坐着的是自己爹爹阿娘，在出门前，她朝着右边深深鞠了一躬。
上了花轿，穿过青云大街，到达毓王府前，由沈宴珩将其抱下花轿，三拜过后送入洞房。
何长欢和秦初韵等人从姜府跟到毓王府，又以沈自繁为首，起哄着要闹洞房。
傅云黛有些羞又盼，沈宴珩回头看了起哄的几人一眼，一旁的全福嬷嬷催促着要掀起盖头。
沈宴珩接过喜秤，掀开那大红金丝的盖头，一张桃花般的脸庞显现在众人面前。
沈宴珩心下意动，侧过身子挡住众人视线。
何长欢几人还想着闹，福伯忙忙上前好话说着，将一众人等送出了洞房。
一时间洞房里就剩下沈傅二人。
傅云黛抿着嘴想笑，可又不敢出声。
沈宴珩便放下喜秤，弯下腰，“想笑便笑。”
“不行，阿娘说了，今日我得收着性子。”
“不用，”沈宴珩捏了下她的脸，“我们不用讲那些。”
傅云黛柳眉微蹙，“我的妆。”
“很美，”沈宴珩笑了一声，在她额上印下一吻，“等我回来。”
因着这话，傅云黛脸红了好一阵，等到沈宴珩出去应酬，绿竹进来时，她还有些羞。
绿竹带着几人上前，给傅云黛取下凤冠。
“王爷方才说了，这冠瞧着重，怕您累着，让奴婢给您取下来。”
傅云黛心底又是一阵暖意。
前厅里头，众人其乐融融地喝着酒，何长明借着敬酒的时候，偷偷打趣沈宴珩，“抱得美人归，心情如何？”
“你自己娶一次便知道了。”
何长明就笑了，“那不知还得等个几年呢。”
酒席持续到亥时，众人才纷纷退去。
沈宴珩送了几人，吩咐福伯还有刘伯帮忙应对剩下的人，喝醉了的套了马送人回去。
新房里头，傅云黛实在饿得不行，厨房给她送了粥过来，说是沈宴珩吩咐的，她正吃着，沈宴珩便推门进来，屋里服侍的人便识趣地退下。
傅云黛拿着勺子不知是放还是继续吃，沈宴珩已坐在她旁边，“吃吧。，我知晓你饿。”
傅云黛便欢欢喜喜继续喝粥，“外头怎么样了，人都走了吗？”
“你不该关心关心我吗？”沈宴珩凑近了些。
傅云黛闻到他身上酒味，“你喝了许多？”
沈宴珩这才想起什么，起身到门边吩咐人拿了水进来，他脱了外袍，漱了口，才重坐回傅云黛身边。
“我忘了你不能喝酒。”
傅云黛喝完了粥，把碗放到一旁，“我是喝不得，可我不是不能闻呀。”
“可是我想亲你。”沈宴珩直直看着她。
女子脸上淡淡一层红晕，方才将凤冠卸下时，珠钗已都卸下，此时头发只松松挽着一根玉簪，看起来实在娇嫩，令人心生喜爱。
可直到两人洗漱完，躺在床上，傅云黛才觉出些不对来。
她往前看画本子里头，新婚之夜，不该是这样的吗？
可她又羞着，不知如何开口，大红锦被下的手摸索着，牵上沈宴珩的手。
“你睡着了吗？”傅云黛问道，而后又羞怯着喊，“夫君。”
沈宴珩硬生生忍住那股念想，翻身侧躺，把傅云黛搂进怀里，低头吻了吻她头发，压着声音，“怎么了？”
傅云黛从他怀里仰起头，“我们……是不是该做些什么？”
沈宴珩头埋在她头发里，不知今日她擦的是什么香，沈宴珩只觉得傅云黛今日实在勾人得很，“你想做些什么？”
他手顺着她的腰往下，“这样？”
傅云黛一惊，人往沈宴珩怀里缩了缩，两人身子贴得更近，傅云黛才发现自己做了什么，想往后挪，可是沈宴珩大掌已按上来，搂着她贴着自己。
她听到沈宴珩深深吸了一口气，“你还小，身子弱，还行不得那事。”
沈宴珩跟傅云黛解释着，也不知是在告诉傅云黛，还是在警告自己。
傅云黛心底疑惑，就听沈宴珩又问：“今日累了吗？”
傅云黛点点头，瓮声瓮气，“累了，卯时没到就起来了。”
“那快些睡，明日还得进宫。”
经沈宴珩一说，傅云黛这才想起来这事，她瞬间感觉整个人又累起来。
沈宴珩轻笑一声，放开了她，在她唇上亲了一阵，“快些睡吧。”
“哦。”傅云黛便沉沉睡去，她不知道的是，在她睡着之后，沈宴珩起来洗了两次澡。
翌日，傅云黛又是在迷迷糊糊间被人拉起来，不过这回是沈宴珩。
床幔外头，绿竹几人已经备好进宫的衣裳。
沈宴珩坐在床边，哄着傅云黛，“起床了夫人。”
一声“夫人”把傅云黛喊清醒了。
她睁开眼，她今日要干什么来着，哦对，要进宫，她已经是沈宴珩的妻子了，她现在是毓王妃。
毓王府要是因为赖床进宫晚了，那就是人尽皆知，不行，不能这样。
傅云黛猛地坐了起来，倒是把沈宴珩吓了一跳，“小心些，这么快坐起来会头晕。”
往前因为起床过猛而头晕吃药过的傅云黛心虚地说了声“知道啦。”
等绿竹给她梳妆好，两人用过早膳，便往宫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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