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第58章

县长没有多吃，他今晚还有会议，顺着桌子给客人们溜了一圈，然后辞席先走了。

        接下来的一些日子，小衫在接待这些早出晚归的专家的当儿，顺便也把金子可能住着的招待所打听着了。他还请一个专家给她勾画了一张路线图，里面如何搭着汽车出山，如何顺着长江坐船，如何在江汉关码头上岸，又如何搭乘准确的公共汽车去找省城某厅的招待所见金子，人家都给她勾画得明晰明了。

        专家们很快就熟悉了县城的环境，在众多河系上顺利开展工作，整日地进行着水资源勘探，每天都带回许多河流的纸上资料，给始县的未来电能建设提供了科学依据，也使得金子往后的申报工程，有了新的参照系数。

        小衫每每看到勘探队员从野外带回来喜人的收获，心里就产生一种喜滋滋的表情。看来，始县日夜东流的滔滔河水，真该到了引水发电的美好时节，这电光普照的前景，不是随处可见的。小衫遐想着，未来城乡真真到了电光儿闪亮，彻底丢弃油灯，让电能成为生活中必须的燃料，过上清洁光亮的现代生活时，这大概就是人间天堂吧。无形的能源，能给百姓的衣食住行带来幸福和欢乐，这生活，处在眼下，不是处处都可追寻的，得有天然的水能资源。而这里，却非常丰富。

        小衫这种发自心底的呼唤，是金子来了之后才渐渐萌生的。当初在他身上，她就看到了未来的光明世界，于是就产生了坚贞的爱情，决心以身相许。现在，又多了一群从省城而来的水利专家，这令小衫的心更是坚硬如铁。这当儿的早上阳光，正一抹一抹地从山巅上挪动着，蔓延到绿茸茸的草坪里和随风飘逸的竹林间，使得大地变得格外清新。她推开木屋的窗棂，忽见一缕阳光射过来，暖暖地照射在她的脸上，使得她禁不住一个阿欠打出，那沐浴在身上的暖流，顷刻在她的每一根血管里涌动。这是太阳初升的时候呀！她陶醉了。

        这晨曦初来的极好兴致，当然得让那远在江城的金子知道。

        小衫忍不住心中一阵窃喜，她暗暗想着，如今金子已在省城，而今又有了去省城的线路，何不偷偷背着父母，自己亲自去趟武汉，把个婚事了结，真将一锅生米给熟熟煮成热饭。到那时，纵使父母哥嫂反对，也没有回天之力。大不了不让自己走进家门。

        主意已定，小衫于是去县长那儿请假。

        “县长，我要去武汉！”这一天，她来到县长的办公室，一脸幸福地说。

        “去武汉干啥？”县长故作惊讶地问她。

        “金子来电话，说是生病了，要我去照顾一下。”  她胡乱编出一个理由来哄骗他。

        县长不由赫赫一笑道：“瞎编吧，你去看金子的理由，难道我还不知道？八成是想着他了，还打探了行程路线和宾馆，你实话告诉我，是不是准备私奔着去结婚？这可是大事儿一桩，你父母和哥嫂允许你去么？”

        小衫立马变得镇定自若地回答：“还真想着不声不响地把自己给嫁了哩，省得他们整天嚷嚷的，县长你得替我作主呀，我要嫁给金子，这难道有错？”

        “没有，一点儿也没有。”县长斩钉截铁地应道。

        “这么说，我可以与金子结婚了？”

        “当然可以，即便父母反对也无妨。”

        “那好，你帮我开一张介绍信，我去和金子结婚。”

        “这····？”

        县长一声叹息，无不感慰道：“金子有了爱情，真的来之不易呀，我一定支持你们成为始县水利战线的一对新人。”说到这里，他一脸严峻的喃喃自语道：“该到筑巢引风的时候了，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呢？”

        “我想，背着家人，悄悄去武汉，找到金子，就地领证，把那婚姻结了，然后各干各自的事业。父母如果还在一味反对，那就由不得他们了。”

        县长伸出大拇指夸奖道：“好，有胆量。既然你这般坚决，我就给你批条子，支持你们在武汉去领证结婚。有了法律的保证，看看谁还反对？”

        小衫压根儿没有想到，县长的想法，正合自己的心意。

        事情果然就轻松愉悦地很快给办了。小衫领到十五天的探亲假，又拿到了县府开具的结婚介绍信。这下，她可以顺顺当当地千里寻夫去了。

        有了尚方宝剑，小衫接下来的日子，就去找人接替自己在客栈的工作。又筹备些钱款和干粮带上。终于择了个黄道吉日，神不知鬼不觉地，独自坐上直达长江船码头的公共汽车。

        她这样千里兼程地，就是去找金子秘密结婚。

        持着县上的介绍信，小衫很顺利地住进了省城水利厅招待所。因为是找金子的，服务员便把她的房间选在金子的隔壁。趁着金子还没回来，小衫心想，暂且在这里独自住着，待这家伙回来时，冷不防地给他来个淬不及防，看看是他躲着自己的功夫厉害，还是自己千里寻夫的决心厉害！这样心思荡漾的结果是，小衫轻轻地把门儿一关，快速地更换着一路风尘的衣裳，又精心梳妆打扮一番面容，这才静心地坐下来听着隔壁开门的动静，她要给远在省城的金子，来一个彻彻底底的分外惊奇。

        可是，一周下来，她竟连个金子的影子儿也没见着。

        小衫着急了，于是蹭蹭蹭地跑到前台，脸上显得无比焦燥的问着服务员：“金子为啥还不回来呢？”

        对方便客气地告诉她：“你要找的客人金子，跟着厅长上京城跑项目去了，登记的房间没退，你就在这里耐心地等呗。你吃饭住宿如果没钱，我们可以给你记在金子的账上。你就安心地等着吧，正好有着玩儿的时间，好好逛逛江城风光。”

        小衫被几乎同龄的妹子说得心平气稳，只好按下急躁的性子，静静地候着他回来。

        这样又过了一周，她还是没有盼着金子出现。于是又去问那服务员姑娘。姑娘抬起头来，宽心地一笑，说道：“姐，心里着急没用，人家上北京，跑东北，要项目花的是时间呐，你还是等着吧，如果心里憋得慌的话，跟着我们一块儿来干活，这样，时间会过得风快。”

        小衫只得由着她的编派，一边帮助招待所干着活儿，一边候着金子的归来。

        在招待所里的时光一日日踱着。这当儿，也就轻车熟路地熟悉了伙房里的一应厨艺，掌勺做饭都行。她又去市场上买来土豆、山药、干熏腊肉、豆子等食材，做出了别有风味的土家饭菜，黄金亮色地摆在餐桌上，让客人们口留余香，纷纷夸奖她的手艺，说这土家饭菜，与江城风味俨然两样，那种香甜酸辣脆崩儿爽口的美味佳肴实在难求。于是，便有客人天天点着吃土家饭菜，忙得小衫都快成了招待所里的头把厨师。

        所里管事的头儿和厨师都乐了，要招收小衫进省城来当炊事员。头儿说；“你愿意不？愿意的话，连那个技术员金子，都一同招进省城来，省得你在乡下，这一把烹饪好手艺，可别在山沟里给白白糟蹋了。”

        小衫满口谢绝道：“主意虽好，可我是一个县城的客栈老板呢。丢下你们厅里去的一班工程师们，专门来到省城，为的是与丈夫结婚，哪有心思进城给你们当炊事员？我们那里，有着比这炊事员更加辉煌的事业，就等着金子和我一块儿回去，一同结婚，一同生孩子，一同给山里人造电。将来呀，山里的电丰富了，让亮彤彤的水能电灯照亮省城的街巷了，比这当省城的炊事员，不是更加光彩夺目的一桩事儿么？”

        小衫简单而质朴的回答，弄得招待所的头儿和厨师们个个没话可说。一个个直摇头，不再谈论留下小衫的话语，只是天天吃着留恋不舍的土家包谷合渣土豆腊肉饭，总觉得这别有一番风味儿饭菜的尽头，隐藏着一种更加诱人的秘密。于是百倍地敬仰这山里来的姑娘，为何千里追到省城来寻夫？他们认为，那是一番比土家饭菜更美更纯的风情韵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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