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他们还有合作的远大理想啊。

        所以，金子给学校请了假，非要坚持来看看。

        石来峰厂长早早就在厂门前候着。见了他们，心里甭提有多高兴。尤其是金妈妈的亲自造访，使得石来峰厂长的脸上愈发地容光焕发。能亲手给远在鄂西的金陵儿男安子安一个假肢，尽出自己的微薄之力，心里自然高兴。现在，就等他来拭戴了。

        “金妈妈，还劳您老再跑这一趟呀？”石来峰厂长一见金妈妈出现在公交车站，立马迎上前去，拉着她的双手，笑盈盈地问候着。同时，给金子和安子热情地打着招呼：“你们早哇！”

        “这等喜事，我得亲自到场。”金妈妈用手捋了一把散落在额上的头发，兴冲冲地说：“我要亲眼看看，我的这个半路受人之托收下的孩子，被日寇的飞机炸飞了左臂，新中国如何让他枯木逢春！”

        “您老不用着急，一会儿就会看到神奇的效果。”石来峰厂长笑容可掬地回答她。

        “好，好，我们金陵人。可不能亏待即将远征的这位孩子。特别是战争遗留下来的孤儿，我们犹当亲子般的疼爱。”金妈妈感觉自己的眼眶忽然有了些潮热般的湿润，难受得视线有些模糊，于是停住脚步，轻轻揉了一下眼帘，然后抬头望了一眼安子，只见他和金子肩并肩地在前面走着，她于是喊道：

        “安子，你们别走急了，后面还有娘！”

        于是，安子和金子急忙退回来，搀扶着母亲一道并排走着。在与石厂长的寒暄中，直接进了盛丰假肢厂的大门。

        石厂长稍许接待之后，便带引他们去参观。车间里，只见数十个青年工人正匍匐在各自的机器前，专心致志地生产着各种假肢配件。那些几乎与人的肌肤颜色一样的树脂胶肢体支架，成批地摆放在车间一角，成为弥合为祖国的和平和安宁而战的失去肢体的勇士们的辅助配件。石厂长一一介绍着这些产品，金妈妈不住的点头赞许。

        安子看到这些产品，有点闷闷不乐，他不想安装假肢了。自己又不是从战场上下来的士兵，怎能享用国家替将士们疗效伤痛肢体的贵重器材呢？如同人的肌肤一般肉红的这些材料，国家靠外汇换美元所得，物资非常紧缺着哩。该有多少从前线归来的将士正等着它康复！想到这，他真不想奢用这些材料，正踌躇着该不该离开这里。

        “使用前线将士们的康复物资，我真于心不忍，能不能不用这些，残着肢体回去？”安子试探着问石厂长。

        “安子，你不也是战场上的英雄么？”石厂长看了一眼安子情不自禁地大声申辩道：“今天，你是戴着前线将士门使用的假肢，替代他们出征在建设祖国的第一线，你的作用，是让茫茫黑夜里出现更多的光亮，工厂的机器能够飞快地转动，你不安装假肢咋行呢？中国多少地方正急等着用电，你肩上的担子重大哩。”

        站在一旁的金子，也急忙走过来开导他：“安子，武士重上沙场，必须要有盔甲，何况你还只有一只手？这个假肢，你必须得用上，未来的战场等待着你！这是施密特副市长和石副司令员的特意安排！”

        听到这，连一旁的金妈妈也忍不住替他着急，轻声责备道：“孩子，你父亲的希望寄托着你呐，玉镯当了，是赎不回来的，施密特副市长给你特批了一条假肢，少了二万多块人民币，故乡金陵人的这个厚重情谊，可不能辜负呀。快快穿上，重振雄风的机会，在此一时！”

        安子沉默片刻，终于对自己的执拗不再坚持，领悟故乡父老的深情厚爱，愉快地随着石来峰厂长到设计师面前拭装假肢。

        果然，效果十分不错。量身打造的那只假肢，牢牢地固定在安子左臂上，手臂和手指随着肌腱运动，伸展自如，俨然像活体一样。

        着了一身衣衫之后的安子的模样儿，相比先前，就大不一样了。一个健全的七尺儿男，站在大家面前，身板儿挺直，四肢儿健全，左手一伸一舒，肌腱咔擦有声，稳当拿捏自如，哪像个失去左臂的安子？金妈妈随即给他戴上一只白色的线手套，让他走出车间让人们看看，压根儿看不出他身藏着假肢。金妈妈和石厂长都说神了，好马佩好鞍，安子的样貌儿俊美极了，这么着回去，安子的水力发电事业一定大展宏图。

        说得安子憨憨地笑了。

        翌日上午，安子在金妈妈母子俩的陪同下，向金陵长江码头走去，只见那码头上的船只来往如梭。

        一艘停靠在江边码头的“长江”号大客轮，响彻云天的气笛声音连绵不绝。远远看到，水手们已经在甲板上拉锚准备起航。那些拎着行李扛着箱子提着包儿的客人，匆匆越过码头的检票口，鱼贯而入地在通往江边轮船的跳板上快速地挪动着脚步，一会儿，这船就要起航了。

        他们紧跟着队伍后面，朝检票口移动着脚步。这时，安子忽然看见石来峰厂长了，他正从马路上匆匆赶来，隔着老远的安子，于是停下脚步，耐心地等着他。只见他拎着一个大布袋，气喘吁吁地跑来，说声“差点赶不上你了”，随之把一只口袋塞给安子，笑着说：“给，这是施密特副市长送给你的礼物，她因为有个会议不能来，托我转送给你，里面是什么，你上船之后，静心地去看。走吧，别耽误了时间上船。”石来峰一边推着他往前走，一边说道：“相逢千日，终有一别，快点走吧！以后见面的机会还多着哩。”

        金妈妈和金子见状，也就不再坚持前行，母子俩站在检票站口，望着安子远去，不停地挥着双手告别。金妈妈望着安子远去的背影，不停的擦着眼泪，心里好生的难舍。她不知道，安子这一去，自己有生之年，还能盼着他再一次回到金陵故都么？

        安子怀着依依不舍的心情朝前走着。仿佛听到了金妈妈的呼唤，刚踏上轮船甲板，忽然，他悠地一下转回身子，泪眼婆娑着直冲他们三人呼喊起来：“妈妈，弟弟，石厂长，我--走--了，你们多保重！”

        然后，他擦去泪水，调头转身，箭步踏进船弦，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人群中。

        目送着安子瞬间消失在人群中的背影，金妈妈突然感觉到，那个令她日思夜想的孩子，真的长大了。

        “这下好了，给他添上一只假肢，有了健全的翅膀，他可以在蓝天上翱翔腾飞了。”金妈妈望着远去的航船对儿子和石长长说。

        “是呀，如今的安子，凭添了翅膀，开阔了眼界，又有施密特副市长全力相帮着，他心上向往的事业，一准能够成功！”石厂长也说。

        金子默默地听着。他已再度立下了誓言，只待大学毕业，就重返鄂西去，和安子一块儿从事心中向往的水电事业。现在，安子已经起航，他会随后追去的。

        安子待找到了自己的铺位，便坐下来清理随身携带的行李，那些东西多是金子送给他的有关水利发电的书籍。金子说过，等他大学毕了业，一准去鄂西，让安子先在那边垫个底儿，弄出个基础什么的来着。所以，就先让他带了一些书籍回来，说这对他的作用大着呢。安子也不推辞，爽快地接受了金子的赠与，高高兴兴地扛着往回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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