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戒指
因为秦珏的幻术过于强力，这场潜入变得很没意思。
不论是芙罗拉小心翼翼地在守卫面前挥手，还是卡卡真的试图裸奔——当然，被喵然严厉制止了——都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一开始初次见到幻术的芙罗拉四人还会小心谨慎行事，享受那惊险刺激的感觉，然后她们很快发现，既没有惊险，也没有刺激，只有百无聊赖。
“这也太无聊了……”
“要想不无聊也很简单。”秦珏有办法：“我们把幻术解除了，就可以玩一场大逃杀了。”
瞬间所有人都表示拒绝。
“还是不了，复活很贵的。”
喵然时刻注视着她所保存的那张显示萨格拉斯位置，或者说显示属于他的订婚戒指的位置的地图。
当他的位置停留许久不再动弹时，她就知道萨格拉斯一定是到达了他此行的目的地。
于是他们加快了脚步。
尽管这里似乎只是卡罗尔偶尔闲暇时才孤身居住的非正式住宅，但占地面积依然极尽豪奢，让他们光是赶路就花了不少的时间，终于逼近那个象征着那枚戒指的小点儿时，萨格拉斯和他的未婚妻卡罗尔，似乎已经吵过一架，开始叙旧了。
萨格拉斯的未婚妻，那位身家显赫的贵族小姐，住在一个单独的城堡中，她的卧室在二楼，正对着一湾小小的，绿宝石一般明亮的湖泊。
两人站在卧室的阳台上，背对着日光，挨得极近，相依相偎，就如同一对儿爱情鸟。
“我爱你。”
说话的卡罗尔穿着黑色的蓬蓬裙，有着典雅的黑色长发，微卷，覆盖住她的前额，掩盖了她额头有些方的缺陷，让她的脸看起来更加符合时下流行的审美。
她羞怯地表白，萨格拉斯站在旁边，却上看天下看地，不知道该看哪里才好：“可是我没办法和你在一起。”
“噫！好渣。”
旁边围观的一群人窃窃私语。
喵然去推秦珏的肩膀：“是真的渣哎，你说是吧。”
秦珏双眼放空，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那边一堆小情侣又有新的进展。
“你为什么不能和我在一起？”卡罗尔颇有些哀怨地问：“虽然你的家世不够显赫，是没有爵位的平民，可是我的祖父最疼爱我，我已经得到了他的许可，我们的婚礼会得到神明的许可，在城里最大的教堂中举办，由科勒主教做我们的证婚人，不会有任何人胆敢对你指指点点。”
“不，亲爱的。”萨格拉斯柔声说：“真正的问题不在于此。”
“那又是怎样的问题呢？”卡罗尔说：“只要你告诉我，我一定会想尽办法解决的。”
萨格拉斯长长地叹了口气，悠然说：“其实，我已经有了约定要相伴一生的伴侣。”
“那不是问题。”卡罗尔坚定地说：“我不是没有心胸的妒妇，她在哪里？如果她不在我们的世界，那么我可以当她不存在，若她在我们的世界，只要你不让我见到她便好，你与她相见时，便不要到我这里来，但是每七日你要有四天在我这里。
萨格拉斯：“……”
萨格拉斯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旁边的喵然替他说了出来。
“你骗了这样一个女孩子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卡卡：“+1。”
芙罗拉：+1。”
秦珏：“……”
可惜，因为秦珏的幻术过于强力，萨格拉斯并没有听到近在咫尺的这些话。
喵然凑到秦珏耳边，小声问她：“我看萨格拉斯一会儿要被推倒了，到时候我们是走还是不走？”
秦珏于是扭过头去，认认真真地说：“你想多了。”
喵然：“？”
只见萨格拉斯果然坚定地拒绝了卡罗尔。
“其实这具身体只是我来到这里时捏造的。你知道的，我亲爱的三小姐，我们第四天灾来到这个世界，是为了体验另一种人生，因此我们会抛弃原本的身体，换一个新的。”
萨格拉斯顿了顿，说：“在原本的那个世界中，我其实如同你一样，是个女性。”
卡罗尔震惊地掩住嘴巴，没有让人看到她的失态，可是从她圆睁的双眼，不难看出她是如何失态地张大了嘴巴。
萨格拉斯低下头，很愧疚的模样。
“真是不好意思……让您误会了，我该怎么弥补我所造成的灾难才好呢？”
卡罗尔过了好久才回过神来，她背过身去，双眼中泪花闪动。
“不，我亲爱的萨格拉斯，我爱你，这是不会变的。虽然、虽然……但人哪儿有十全十美的呢？”
萨格拉斯这下是真的失语了。
而在旁边围观的喵然这下是真的不自在起来了。
“这是他们的私事，我们在这里直播是不是不太好？”喵然自从进入游戏后，还从来没有关闭过主播，全天候无剪辑真实直播是她研究过吸引粉丝的最快最好的方式。
可是因为这次直播的内容里有一个心碎的女人，所以让她格外难受。
秦珏叹了口气：“你是个主播，亲爱的。”
喵然震惊地瞪大双眼：“你叫我什么？”
“我叫你亲爱的。”秦珏冷淡地说：“这只是个称呼，我叫你亲爱的，就像这两人彼此称呼一样，这什么都代表不了。”
喵然有些震惊：“你是说？”
卡卡凑过来，说：“似乎确实不太对……卡罗尔虽然说着爱语，但却并直视萨格拉斯的眼睛。”
芙罗拉精准地点评说：“她或许真是个愿意为了爱情不顾一切的天真小姐，可是她口中那个祖父，愿意为他们的婚姻请到科勒那个老王八蛋证婚，一定是因为萨格拉斯为他们赚了很多钱。”
她问：“萨格拉斯离开之后，圣罗兰最近的生意怎样了？”
喵然茫然地摇摇头，立刻打开论坛开始翻找起资料来。
秦珏拍了拍喵然的肩膀，对芙罗拉赞许地点了点头：“事实上，对于能将圣罗兰从破败边缘拉回来的萨格拉斯来说，他平民的身份完全不值一提。而且，阶级制度早该消失了，不是吗？”
单凭这一点，萨格拉斯都不会真的忍受这位贵族家的小姐的。
芙罗拉耸耸肩，说：“没办法，阿尔卡纳人都这样。世界观就是这么设定的。”
秦珏脸颊上露出一个浅淡的微笑。
而另一边，萨格拉斯再三拒绝，才终于打消了卡罗尔的一腔柔情，转而换来对方高高举起却始终没有落下的一只手掌。
卡罗尔的胸脯剧烈地起伏，到底还是没有直接甩给这个负心汉一巴掌，只是咬紧牙关，赌气说：“那你来找我做什么？”
萨格拉斯正色说：“是那个通缉。”
卡罗尔凄惨一笑：“本来也只是期待你能回心转意罢了，谁能想到你竟然如此绝情，既然如此，一个通缉令罢了，又有什么作用呢？我立刻就让人撤掉。”
可说着说着，她的眼泪究竟还是没忍住掉了下来。
萨格拉斯的目光柔和些许，温声说：“谢谢，我欠你一个人情。”
“你不能这样……”卡罗尔往前抱着萨格拉斯，脸颊枕着他的胸膛，又是一番哀哀哭诉，萨格拉斯高举双手，俨然像一个木桩，不知作何是好。
哭着哭着卡罗尔抬起脸颊，她的右脸上泛起一道红印，似乎是被什么硬质的物品磕碰到了。
她皱起眉，从萨格拉斯的胸前扯出一条项链。
长长的银链末端，一枚银戒系在上面。
“这是……我们的订婚戒指。”
卡罗尔陡然生气起来，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一般将戒指扯了下来。
“既然你拒绝了我，那还留着这个东西作什么。”
卡罗尔是个养尊处优的贵族小姐，是瞧不上一枚银戒的，此时心情忧愤，而她卧室的窗前又正好有一湾翠绿的湖泊。
她扬手将戒指扔进了湖中。
“你走吧，我们从此恩断义绝。”
她决然说。
萨格拉斯望了一眼那湖泊，长长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是我对不起你……”
他走了。
卡罗尔挺直身体躺在卧室那张床上，躺了好久好久，双眼直直地望着天花板，任谁看到她这幅模样，都会觉得她是一个情根深种命不久矣的可怜人。
太阳渐渐落了下去。
仆人送来晚饭，卡罗尔恹恹的，一碰没有碰。
直到月上中天，皎洁的月光透过窗子，照到了卡罗尔的床头。
她一跃而起，矫健地步伐可混不像是一个伤心欲绝的可怜人。
那小小的，绿色的，宝石一般的湖泊就在她的窗下诱惑着她，她一跃而下。
当然不是为了自杀。
湖面上泛起几个泡泡，很快平静下去，卡罗尔的游泳水平好的不像话，以至于尽管旁观者能够透过湖面看到人鱼一般的阴影在月光之下掠过，却不能把握住她下一秒的行踪。
但当她终于从水中浮起时，月光照耀着她。
她的目的终于随着她的身形一同浮出水面。
她高高举起的手上，赫然是那枚银铸的戒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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