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当年青梅竹马

　　
路折写好信，小心翼翼的叠好，绑在白鸽的腿上，扬手让白鸽飞走。
另一边，谢君辞刚从宫中回到三王府。皇兄的态度在他预料之中，只是那些老东西恐怕要吵上几日。
他们明争暗斗了这么久，不过是贪图他手中的权势。如今，三王妃的位置有人坐了，还是个商贾之女，与朝中任何一方势力都无关，他们自然不愿意。
他看着手中的信，不由轻笑了一声。
路折将秦家发生的事情都写了下来，事无巨细。并且十分详细的描述了，秦朝雾从袖中拿出匕首，刀尖挑着沈洹的下巴，眼都不眨的割下了沈洹的右手小指。说是给他个教训，全当她白挨了十鞭的代价。沈洹惨白着脸，还挤出一抹笑来，说多谢王妃不杀之恩。
身后有人敲门，谢君辞将信烧毁，“进来”。
“主子，刚刚传来消息，边境又抓到几个细作，似乎是赤南国的。”
黑衣人跪在地上，毕恭毕敬的汇报。
与路折不同的是，他的手腕处绣着暗纹，腰间的令牌也不是三王府中的令牌。而是一种古铜色的，雕刻着繁复花纹的令牌。
谢君辞平静的问道：“问出点什么了吗？”
黑衣人将头垂的更低了，“没有。和之前一样，没多久就死了。赤南国那些稀奇古怪的小把戏，总是搞的我们头疼。”
“无妨，他们翻不出什么浪来。”
“薛潜，近些日子你就留在京城。边境暂时交给薛铭打理，一个月后，你去柴桑城接三王妃。务必让她活着到京城，明白吗？”
“是，主子。”他回答的没有丝毫犹豫，对于主子的决定，他一向言听计从。
但薛潜心中很是不解，他是赤衣卫的边境卫队长，如今被调到京城，只为了接回一个傀儡？
谢君辞背着手，安静的站在窗前。见薛潜迟迟没有动作，回头斜瞄了他一眼。
“怎么，还有什么想不明白的。”
这群人跟着他出生入死，他自然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薛潜性子直，见他这样问，便直接说了，“属下只是不明白，不过是一个傀儡，何必这么大费周章。朝中那些人都盯着主子，主子越是大张旗鼓，那些人不是越觉得这三王妃重要。”
他倚在窗边，歪了歪头，表情纯白干净，天真无邪的模样。轻轻说了句，“是啊，这么重要的三王妃，到底能活多久呢。”
像是无知的孩童在不解的问着问题，薛潜却惊出一身冷汗。
“属下告退。”
主子身份特殊，圣上又多疑，几次三番的催婚不过是希望主子能成家立业，好分散他手中的权力。
三王妃的位子人人觊觎，但圣上又岂会放心让朝中大臣的女儿嫁过来？
因此，商贾之女是最好的，没有家世背景，没有利益纠葛。不过想要这三王妃命的人，怕是不会少。
秦朝雾回到自己院中后，上了药就睡着了。
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
房间内没有人伺候，她哑着嗓子叫人，“轻眉，轻眉，给我倒杯水。”
轻眉很快从外面进来，服侍她喝完水后，才斟酌着开口，“顾公子来了。”
秦朝雾一愣，轻声问道：“什么时候来的？”
“今天一早便来了。”
“你怎么不叫醒我？”
她后背的伤还没好，浑身没有力气。还是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刚起身就一阵头晕目眩。
轻眉赶紧扶住，解释道：“小姐放心，我让顾公子在偏厅等着了。小姐这几日都没有好好休息，再这样下去会撑不住的。”
秦朝雾草草洗漱，就赶紧去了偏厅。
还没走到就在路上撞见了那人，顾常思穿了一身洗到发白的粗布麻衣，长身玉立的站在凉亭中。
春日暖阳，君子无暇。
秦朝雾看着那消瘦的背影，一时间觉得自己无比委屈，酸意漫上鼻尖，眼眶湿润眼泪猝不及防的滚落。
她忍了这么多天都没有说过一句苦，喊过一句痛，却在见到那个人的瞬间，击溃了所有的防备。
顾常思听到动静回过头来，看到秦朝雾站在不远处哭泣。他深深叹了口气，眼神中是无奈和怜惜。
轻眉早就无声无息的退了下去，只剩两个人默然相望。
最后还是顾常思先妥协，一如这十几年他所做的一样。走下凉亭，朝她伸出手，轻柔的擦掉她哭的满脸的泪水。没有任何质问，没有任何厌烦。
秦朝雾抽泣着，别过脸去，瓮声瓮气道：“不准看。”
顾常思垂眸轻笑，这是她从小的习惯，不轻易哭，一旦哭了也不愿意别人看见。
“好，我不看。”说着背过身去。
温润的嗓音，像春天拂过桃花枝的风，抚慰所有伤痛。
秦朝雾素来要强，掏出手帕胡乱抹了抹脸，整理好情绪后才道：“可以了。”
顾常思看着她哭红的眼睛，有些心疼，“这些日子委屈你了。是我不好，没法帮你。”
自从听闻她出事，他就想来秦府找她。奈何他爹将他反锁在家中，死活不让他出来。
秦朝雾吸了吸鼻子，再次红了眼眶，“不是你的错，别总往自己身上揽。”
明明是别人的错，过于温柔的人却总喜欢自己承担。
沉默了片刻，顾常思还是问了出来，“听说，你成了王妃？”
她不知道该怎么说。
辩解？有什么好说的呢，是她自己选的。最终她只是点头。
顾常思没说什么，只是眼中最后的希冀也消失了。
“你，一定要去吗？”
“常思，我没得选择。他是三王爷，秦家的死活只在他一句话。他对我是利用，我对他何尝不是？旁支的人虎视眈眈，二叔的势力日渐壮大，二婶又总是在府中给我下绊子。”
“我一个人势单力薄，家中长辈早就想换掉我这个家主好平分家产。可我答应过我爹，一定要替他守好秦家。”
秦朝雾咬牙，又道：“三王爷刚好能帮我，借助他的势力，我才能守住秦家。”
顾常思仔细的看着她的眼睛，似乎想要确认这是不是她的真心话。
秦朝雾错开视线，避免和他对视。
“你看到了，我就是这么容易屈服于权势的人。你是读书人，孤高清傲，我是商人，贪婪卑贱。你走吧，以后不要再来了。很快我就是三王妃了，让别人看到会误会。”
顾常思苦笑，摇头道：“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是什么人我再清楚不过。朝雾，你大可不必如此贬低自己，我知道你这么做是想守住秦家，我不怪你。我也知道这王妃不是你想做的，朝雾，我一定会考上的。等我做了前朝的大臣，我会护你一生周全。”
在来之前，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甚至她说的这些话，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他无法和王爷相争，亦无法做出抛弃父母的事情。
这是他此刻能做出的最重的承诺。既然无法许诺终生，只好帮你护住秦家，护住你。
“常思哥哥……”
时光倒流，岁月荏苒，一如年少时她低着头怯怯的叫着“常思哥哥”
他会温柔的揉揉她的头发，说：“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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