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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母亲


古濯脸顿时黑了,狠狠敲了他一下,“你他吗说什么?他是我舍友,我拜托他帮我们地下基地画壁画。”

        郭盛:“就算是这样,你也不需要让他知道你就是醉生乐队的主唱吧。”古濯可是连王玉楼都没有说,基本没有人知道古濯就是主唱小丑。这也才认识一个星期吧,怎么就感觉认识了好几年一样。“我们那壁画可是花了几千块钱请专业画师画的,你同学能行吗?”

        古濯一副不在意的样子,“他不会和任何人说起这件事儿的。他画的比那个老头子画的好多了。我还没吃饭,不聊了,有什么事情手机联系。”

        他套上外套搂着宁慈的肩膀往外走,“你饿了没?”

        郭盛狐疑的看着他们的背影,“不对劲,他从来没对我这么亲密过。”他走上前拽着宁慈的衣服:“兄弟,古濯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加个联系方式,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找我。”

        古濯伸手打掉他的手:“你连他名字都不知道,还兄弟呢。”

        郭盛啧了一声:“我问他呢,你着什么急。”

        古濯:“他没手机。”

        郭盛惊讶,这都5102年了,还有高中生没手机?古濯不再理他,带着宁慈走了。

        “所以醉生乐队是你和朋友创建的?”宁慈问。他想起来在哪里听说过醉生乐队了,张志成提过很多次。

        古濯:“嗯,两年前吧。”他突然想起往事笑了起来。“刚开始的时候我们在街上演唱,根本就没人来听,有的人说我们写的歌是垃圾,出钱让我们唱流行歌。”

        “那你们唱了吗?”

        古濯笑道:“没有,郭盛往他脸上甩了一把钞票。”

        宁慈也抿着嘴笑了起来,郭盛家应该也挺有钱的。他忽然觉得口袋里的零钱有些沉重,羞于将它拿出来还给古濯。他肯定不在乎,说不定已经忘了。

        “你们家有规定吗?”古濯问。“几点回去?”

        宁慈看了表,现在的时间,张蕊不会在家。“我妈一般十一二点才回家。不过我要回家了,明天还要画画,今天晚上把作业写完。”

        “吃完饭我把你送回家。”古濯硬拉着宁慈吃了饭才回去。

        “你家住这儿?”他没想到宁慈竟然住在这个小区里。

        临水苑小区一套房子上百万,能买的起的家里绝对不穷。看来班里人叫他少爷并没错。

        宁慈冷漠地望着小区里高耸的楼房和星星点点的灯火,好像看的不是自己的家。这是爸妈离婚之后,爸爸给他和妈妈留下的唯一一样东西了。宁慈庆幸当年是全款交房,否则刚离婚的第一个月,他们就要因为交不起房租而被赶出去。

        “明天见。”宁慈冲他招手。

        “别忘了我家的地址。”古濯目送他进入小区,忽然觉得有些冷,将身上的外套裹紧。

        八点,夜生活才刚刚开始,就宁慈对张蕊的了解,她现在应该和朋友在夜店蹦迪。但是当宁慈打开家门的时候,张蕊正坐在沙发上抽烟。

        她长得很漂亮,瓜子脸大眼睛,但是因为年龄和经常熬夜的原因,皮肤干燥有细小的皱纹,即使画了浓艳的妆,还是能看见青黑的眼眶。她脖子上、手上都带着首饰,脚下的高跟鞋有着闪亮的碎钻,整个人珠光宝气,和周围脏乱的环境格格不入。

        宁慈很佩服张蕊,她能将二十多平米的客厅扔满垃圾。

        因为长久的蹦迪,即使安静的坐在沙发上,她的手也不受控制的抖动。“去哪儿了,这么晚回来。”

        宁慈随便编了一个理由:“被老师叫去做题了。”他知道她不会追问。

        “家里太脏了,你收拾好再去睡。”张蕊皱眉道。“不能有一点灰尘。”

        “好。”宁慈点头,来到自己的房门前,他房门除了自带的锁之外,还有三道自己安装的锁,他拿出一串钥匙开了门。身后高跟鞋的身后很急促,宁慈迅速闪进屋,关好了房门。

        张蕊的声音隔着一道门,听着有些沉闷,“我是你妈,你连我都防备?”

        宁慈表情很冷,他防备的就是张蕊。声音却仍是顺从的:“只是害怕小偷会光顾。”

        张蕊不但去蹦迪,还会将自己家里变成夜店,带着朋友来家。有次周末回家,他屋子里的东西被翻个底朝天,藏在书中的一千元也没了。床上的被褥都是呕吐物和黄白色的污渍,从那天起,他就在门上加了三把锁。

        房间中的摆设很简单,一个双人床,一个暗红色的衣柜,还有一张书桌,上面的书架放满了高中书籍,一个蓝色的台灯。书桌有三个抽屉、两个柜子,都有一把小锁锁着。

        他将书包放在了书桌上,打开门之后仍然将门锁锁上。

        张蕊控制欲很强,总是会不经允许进入他的房间翻找东西。

        “明天跟我去见你爸爸。”她坐在唯一干净的沙发上,趾高气扬的说。“这月没钱了,见了你爸爸,问他多要点。”

        宁慈手上的动作停了,今天才六月二十二号。他不知道爸爸每个月给她多少抚养费,但能让她不间断的带着朋友去夜店挥霍,绝对不是小数目。两人离婚之后张蕊再也没有给过他钱,他的学费、生活费等等各种费用都是自己的之前攒下的零花钱和奖学金。

        “妈,你有没有想过,等我成年了怎么办?”

        张蕊哼笑:“这不是有你吗?我可是高中没毕业就出来打拼了。再说了,你们学校的学生,家庭条件不都不错吗?你这张脸像我,找个有钱女孩,先让她怀孕,到时候想要什么没有?”这场婚姻里宁文瑞最在乎的就是宁慈,他怎么可能会断了宁慈的零花钱。

        宁慈脸上带着厌恶,收拾的动作加快了。“我要继续上学。”

        张蕊语气软了下来,“我是你的母亲,咱们两人相依为命这么久,你要听我的话,我绝对不会害你。”

        宁慈的心被戳了几个洞,迅速瘪了下去。

        张蕊得意的看了他一眼:“听话,明天多问你爸爸要点钱。”

        宁慈不明白,有手有脚,为什么不能出去工作,非要靠着别人的施舍过日子。每次开口的时候,他好不容易立起来的自尊,又会轰然倒塌。他想念爸爸,却不想去见他。

        “明天同学约我出去。”

        张蕊警惕的问:“男的女的?我告诉你,你爸爸他……”

        宁慈猛然打断她:“是女的!”他想说古濯不是同性恋,他也不会喜欢上自己,但张蕊不会相信。

        张蕊松了一口气:“长得怎么样?算了,长相不重要。她家里有钱吗?爸妈是做什么的?”

        宁慈沉默,他只想赶紧将客厅打扫干净,回到自己的房间。

        “我问你话呢,你哑巴了吗!”

        “长得不好看,家里没钱,爸妈是工人。”宁慈迅速说完。

        张蕊顿时歇了念头,“明天中午十二点,和你爸爸在功德林素菜馆吃饭,别忘了。”

        “嗯。”

        宁慈将垃圾装好袋,扫地拖地,原本的木质地板终于露出了原本的颜色。“我收拾好了。”

        张蕊站起身,监工一般绕着客厅走了一遍,指着角落:“这里,看到了吗?别用拖把拖,去拿毛巾仔仔细细的擦干净,明天晚上我朋友要来。”

        宁慈从厨房拿了抹布,蹲在角落又擦了一遍。

        张蕊打了一个哈欠,发现已经九点了,明天要去见宁文瑞,要好好的补个美容觉才行。“你想爸爸吗?”

        宁慈沉默片刻:“想。”

        “明天见面问问他愿不愿意重新和我们一起生活,到时候他若是同意了,你想去国外上学都没问题。”张蕊拉着他的胳膊。“听到没!说点好听的,就说想他了,不想离开他。”

        “你为什么自己不去问?每一次都这样,见面的时候让我问爸爸要钱,让我说想他,缺钱的是你,想复婚的人还是你,为什么让我问!”他甩掉手上的抹布,大声的质问。

        张蕊吓得张大了嘴巴,接着咬牙切齿:“你长本事了,你不是也说了想他吗?”

        “我是想他,但你上次没看到吗?他和那个男人……”多么幸福你难道没有看见吗?

        “他和那个男人怎么了?!”张蕊突然拔高了声音,尖锐刺耳。她掐着宁慈的手臂,“我早跟你说过,同性恋都该死!你爸爸的行为是错误的!”

        宁慈甩开她的手:“你只是想要他的钱!”

        “啪”一声,宁慈的头偏向一边,张蕊气的浑身发抖:“这一切都是谁害的?我和你爸爸离婚的原因都是因为你!若不是你看见了,还说了出来,我会和你爸爸离婚吗?”

        宁慈的脸已经肿了起来,“我说出了事实,难道错了吗?”

        “你就是错了。”张蕊双眼通红。“我们的生活原本还能像以前那样美好,我会爱你,你爸爸也会疼你,但全都是因为你,将这一切都毁了。”

        宁慈木着一张脸回了房间,将自己摔在床上。躺了几分钟,他做了起来,努力忽视左脸的疼,将作业拿了出来,一直写到一点,才将所有作业做完。

        他疲惫的跌倒在柔软的被子里,闭上了眼睛,思绪却不断的翻涌。停了还一会儿,他才起身去洗漱,换上洗的发白的短袖睡了过去。

        清晨空气清新,太阳还没有升起,十分凉爽,小区的道路弯弯曲曲,儿童乐园里已经聚集了一大堆的小孩子,他们大笑着追逐对方,一旁三三两两站着几位六七十岁的老太太,一边聊天,一边带孙子。

        宁慈看了一会儿,嘴角不自觉地扬起。

        古濯的小区有门禁,中年男人穿着黑色保安服在外面站着,宁慈跟他说了古濯的名字与楼层门牌号之后,保安将他放了进去。

        古濯住的小区的景色比宁慈住的小区还要好,一进去就是喷泉,接连不断的喷洒着水柱,小孩子们在喷泉间跑来跑去,大笑着,银铃般的笑声传去很远。

        宁慈坐电梯到了15楼,按响了门铃。按了好几分钟,才传来了动静。

        古濯只穿着一件睡裤,露着结实的胸肌和腹肌,他的脸很红,眼睛没精神的睁着,声音沙哑带着浓重的鼻音,“你怎么带着口罩?”

        自然是为了遮盖脸上的掌印。“没什么。”宁慈说。“你是不是感冒了?”

        古濯让他进门,摸摸自己的额头:“好像是,可能是昨天湿着身子吹空调的原因吧。”

        宁慈伸手摸他的额头,很烫。古濯头昏脑涨,身子一晃就倒了下来,宁慈连忙扶住他,感受到他身上滚烫的热意。“你发烧了,吃药了吗?”

        古濯皱眉,全部重量压在宁慈肩膀上,“不想吃。”

        古濯家很大,客厅空旷,只中间放在一个沙发和茶几,其中一面墙壁挂着数种乐器,还有一架漆黑的钢琴。宁慈将他扶到沙发上,给他盖上被子。空调温度开的很低,宁慈打了一个寒颤,他找到了遥控器之后,将空调关掉了。

        古濯掀开被子:“热。”

        宁慈又盖上,压着被角,古濯全身无力竟然没挣脱开,没一会儿昏昏沉沉又睡了过去。

        宁慈找到厨房的位置,很干净,没有烹饪过的痕迹。冰箱插着电却什么都没有,只冷藏室有着几盒冰激凌,柜里倒是还有些米。宁慈熬了粥,将冰激凌拿出来放到了古濯的额头上,给他降温。

        “醒醒!你家有感冒药吗?”

        古濯迷迷糊糊醒了过来:“不吃药。”

        宁慈叹了一口气,拿了茶几上的钥匙出了门,到小区外的药店买了退烧药,叫醒古濯,好说歹说,磨了足足二十多分钟,才让他吃了药,又喂给他一些粥。他重新睡了过去,握着宁慈的手,黏糊着说:“别走。”

        古濯现在这状态,他还真不放心走,等到十一点,如果他还没有好转,宁慈就打电话叫医生了。

        万幸的是,他睡了一个多小时,温度慢慢下来。宁慈坐在地板上,两人交握的手因为太热而流了汗,即使这样,古濯还是牢牢的握住。

        没开空调,整个客厅温度上升,让宁慈有些昏昏欲睡,他只睡了五个小时不到,困得不行,没一会儿就趴在沙发上睡着了。

        古濯刚醒过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宁慈的头发,第二眼是他通红的左脸,很明显的红肿,原本不错的心情立刻低沉下来,瞪着他的左脸。

        谁干的?王玉琛,还是张志成?鉴于昨天的事情,有很大可能是张志成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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