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如果那一秒只为遇见你
月考结束后是五一小长假，虽然小长假也就三天半。
和皓月一觉睡到日上三竿，看到老妈正在收拾行李。念叨了好几天，沈爱香的福建转宁夏之旅终于成行。老妈说要到福建给店里进一批货，据说价格优惠到令人发指。
“至于吗？还去福建进货，不知道的以为您做多大生意呢。”和皓月跟老妈屁股后头转悠，最后支着下巴趴在床上。
“怎么不至于，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眼光就是要放远一点，你一小孩你不懂。”沈爱香把衣服和化妆包放进行李箱，最后再把刚做好的自制辣椒酱放两罐进去，“再说，我还要顺道去看看你爸，给他个惊喜。”
“那我也要去看我爸。”和皓月双手念咒一样按着太阳穴，学着老妈的腔调说，“再说，这俩地儿，到底哪儿顺路了。”
“顺不顺路我说了算。”沈爱香拉上行李箱的拉链，把两个拉头挨个扣进密码锁里，整套动作行云流水，“带你就不顺路。”
和皓月伸大拇哥到沈爱香脸跟前，被沈爱香一巴掌拍开，“我明天，后天，大后天就回来了。”
“你到底找我爸干什么？”
“什么干什么？走亲戚。”
和皓月“嘁”一声，一骨碌从床上翻下来，“您带这干嘛？没必要吧。”
沈爱香拨开和皓月的手，把手里一沓像废纸又像文件的a4放进包里，那是和皓月升高中后大考小考各种考试的成绩单。和皓月得意地耸了耸肩。
沈爱香拍拍和皓月的脸，“走，还有点时间，带你下馆子。”
和皓月蹦了几蹦，说：“去周园吧，那儿开了家粤菜馆，听说特地道。”
沈爱香撇撇嘴，“听说还特贵呢。”
和皓月一歪头说：“那也没福建和宁夏顺路贵。”
“那你还等什么？”把收拾好的行李放门口，拿出嘟嘟响的手机，“换衣服去啊，蓬头垢面没一点样子。”
尝新馆子和交新朋友一样，熟悉阶段是最激动人心的。点完菜，和皓月在老妈的指挥下，拍了参考图给明老师，“中午别做饭了明老师，我妈打包了你爱吃的干炒牛河，还有陈奶奶喜欢的醪糟汤圆。”
放下手机，和皓月给沉迷刷短视频的老妈倒水，“妈，您老这么贿赂明老师，我物理奥赛也拿不了一等奖，我走不了这种偏财路线，没这天赋。”
“你要相信自己。”牛爱香给短视频按了暂停，点了红心，然后翻到自己的收藏，翻出一个按播放，“你看这个，人这个小孩儿，七岁的时候，妈妈带着弟弟跑了，爸爸”沈爱香停顿一秒，“是个人渣，小女孩就天天在大街上流浪，直到十岁才被好心人收养上了学，一开始也是学啥啥不行，上三年级了还考零蛋，现在你猜怎么着？”沈爱香做出吊人胃口的表情，“人北大毕业，在美国读博士，现在年薪，我看啊，个十百千……。”
“亲爱的沈爱香女士，首先我没有学啥啥不行，我只是学奥赛有点吃力，高考就是为我这种人准备的。”和皓月在老妈手机上戳两下，“还有，您可别再看这种东西了，不符合您精明高贵的人设。”
沈爱香喝水，瞪和皓月一眼。
和皓月心里还有一句，您一个跟小鲜肉谈恋爱的中年女子，要不要这么老土。
“对啊，高考你都不怕，还怕拿不下物理竞赛吗？”沈爱香自动忽略掉后半句，就坡下驴。在自圆其说这方面，老妈从来就没输过。
服务员上齐了菜，母女俩的筷子同时伸向招牌豉油鸡，同步点头。
沈爱香：“不错。”
和皓月：“好吃。”
沈爱香：“我走的这三天，你好好在家里复习，回来给你带礼物，别乱跑。”
和皓月：“知道知道，说一百遍了。”
事实上，和皓月跟江耀、宋荔几个人早就约了去西京玩儿，小群里异常热闹。
好不容易过个五一，明成远也睡了个自然醒，收到和皓月的微信，先去转达给陈奶奶，掀开帘进屋，陈奶奶正舀了面粉到面盆里，听到有酒酿丸子，又往面盆里多舀了三勺面。
明成远：“……”
“本来想弄碗面条吃。”陈奶奶解释道，“还是做包子吧，猪肉大葱，做好了晚上都来吃。”
“奶奶。”明成远想说谢谢，又想提醒陈奶奶沈爱香出远门，最后叫了声奶奶，乖巧地跟陈奶奶呲了呲牙就告辞了。
这个空隙，明成远跟女朋友打了个视频电话，做自媒体的杜亦贞总是节假日比平时更忙，但也总会抽空跟他腻一下，说是要吸吸阳气充充电。
挂了鸟姐的视频，明成远给明川去了个电话，响了好一会儿那边才接起来。
“小叔。”
“你干嘛呢？”
“在外面”明川在大街上，四处都是乱遭的声音。
“吃了吗？”
“早饭吃了，正要去吃午饭。”明川走进一家快餐店要了一个11块钱的西红柿盖浇饭。
“嗯。”明成远咕咚咕咚地大口灌水，“到北锵的事情，你跟疤叔说了吧？”
“说了。”
“疤叔说什么了？”
“他说你跟他说好了。”
“哈哈哈！”明成远当即笑起来，“那疤叔还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明川说完觉得太敷衍，又补充道：“说让我到了你那儿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那你怎么说的？”
“我说知道了。”明川走到窗户边，对面的小广场，从早上六点就开始有广场舞肆虐，一直跳到九点，此刻倒是一个人都没有。
“好，我这边已经给你布置好了房间，订的书桌马上也到了。”
“嗯”明川回答，跟电话对头的小叔同时听到了服务员送上来的，“您要的盖浇饭。”
“行，那你吃饭吧，订好票告诉我，我到时候去车站接你。。”
“谢谢叔。”
挂掉电话后，明成远到给明川腾出的房间门口站了会儿。刚搬进来的时候，明成远对这间屋做过很多规划，比如做个单独的书房，或者放一些运动器材，布置成一间迷你健身房，他甚至想过放一个蹦床，他记得小时候明川超爱这个，经常闹着要他带着去公园排队。
实际上，这地方很快就成了杂物间。放着两辆不好使的自行车，一套买回来退不了的四方桌椅，另一些纸箱和杂物。直到明川答应过来，他才真的把房间重新粉刷，添一张床一个衣柜，便成了明川的卧室。
他上大学后，把明川托付给疤叔，一晃眼就七年过去了，见面的时间屈指可数。对即将到来的新生活，明成远既期待也有点担忧。
送老妈上了出租车，和皓月带着打包好的干炒牛河和醪糟汤圆回家，先把醪糟汤圆送到陈奶奶屋里，再拿了干炒牛河去找明老师。
“谢谢谢谢，你妈太客气了。”
“明老师，我从你这儿借两本书行吗？”和皓月在书架前踅摸了一会儿问道。
“随便拿。”明成远吃着干炒牛河，头都没抬地回答。和皓月一眼扫过明老师的书架，不至于用壮观来形容，但的确镇得住场面，专业书、文学书、各种畅销书和成功学，据说是明老师上大学的时候，跟当时的女朋友开了一家线上书店，后来自然是分手了，好在鸟姐是好书之人，竟然坦然接受了明老师上一场爱情的遗物。
和皓月拿了本《百年孤独》，偷偷瞄了一眼明老师，赶紧从头顶那一排的书架上抠下一本杜拉斯的《情人》放在《百年孤独》下面。又拿了一本叫《反脆弱》放在最下面，物理方面的专业书当然是看都没看，然后搂着三本书准备告辞。
“你在哪？你重说一遍。”明成远一下子坐直了身体，把吃了没一半的干炒牛河推开。
“谁啊？”和皓月用口型问，因为正在默默叹息明老师藏书丰富，一瞬间以为明老师的神秘前女友杀过来了。
“你现在在哪？我去接你。”明成远对和皓月咧咧嘴，指了指手机，“那你注意安全。”
挂了电话，明成远又把干炒牛河拽过来，先就笑起来。
“明老师。”和皓月一脸八卦，是谁呀？”
“还能有谁。”明成远摆摆手，“我大侄子今天到。”
“明川？”和皓月脑子一转问道，“啥惊喜啊？”
“我跟你说过？”明成远偏一偏脑袋问。
“不然是我算出来的吗？”和皓月耸耸肩，问：“他一个人来的？”
“嗯。”明成远到底还是把干炒牛河放下了，擦了擦嘴，拿了手机，“我得去看看。”
“去哪看啊？”和皓月跟出来。
“我去大门口看看。”
和皓月家身处闹市夹缝，北面当街，客流量不时会拐到他们的巷子来，住在这儿的人，大门通常都是上锁的。此刻，和皓月跟在明成远后头出门，一眼就看到背着双肩包在大门口张望的年轻人，又瘦又高又白。黑裤白鞋，穿一件白底蓝道半袖衬衫。
“明川。”明成远大步走过去。
明川看着一串串盛开的洋槐，听到动静转过身，看到明成远只是抿了抿嘴，一脸静物的端庄。
和皓月定在原地足足五秒钟，才回过神来，“哇哦。”强忍着才没有花痴地跟上去，重复一次，“哇喔！”
她现在明白为什么江耀见到宋荔，会临时起意告个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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