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新生节
无情抛弃艾西斯的泽诺比娅没想到扭头自己也栽了。
在王宫蹭过晚餐准备离开的时候，她被黛布拉拦住了。
黛布拉通知她，“公主，你今天晚上有一节课需要上。”
听闻补课的噩耗，泽诺比娅第一反应就是否认，“不可能，今天又不是周六。”
“原本是没有。”黛布拉顿了顿，“但是这周六是新生节，所有人都要参加庆典，因此课程被提前了。”
假期调课都是耍流氓！
泽诺比娅垂死挣扎，“你们调课有合法手续吗？小心我向未成年保护协会起诉你们。”
泽诺比娅周六课程背后其实有国王议会和未成年保护协会的一番博弈。国王议会其实恨不得一天十二小时直接从零开始培养女王，但是未成年保护协会认为这样的行为侵犯了未成年精灵的合法权利。这两个组织整整撕逼了三年，最终才定下了泽诺比娅成年前的有限课程。未成年保护协会的成员还会不定时抽查，防止国王议会做出越界行为。
顺便说一句，泽诺比娅当初第一节课的内容就讲述了这场撕逼的全过程，目的是为了让她学会保护自己的合法权利。
黛布拉不慌不忙地拿出了一份已经通过的调课申请书，上面还有国王议会和未成年保护协会的盖章。
泽诺比娅接受现实之余忍不住嘟囔着抱怨，“国王议会为什么连这种小事也要管。”
黛布拉笑笑没有说话。
因为新生节临近，泽诺比娅晚上课程也要和这个节日有关。王宫的老师上课带有明显的政治倾向，讲的不是和新生节有关的故事传说，而是像父母资格证考试、节日准备、节日布防这样的知识点。
其从父母资格证考试从精灵族的社会背景开始讲，涉及法律、组织，再到具体实施过程中遇到的案例以及进一步改进方案。
如果写成论文的话大概能有一万字那么多。
两个小时的时间老师讲得意犹未尽，泽诺比娅听得脑壳痛。
这种一对一的上课方式根本不存在走神开小差之类的可能性，毕竟全程都在被讲课老师目光直视着。
两个小时的精神高度集中的课程之后还要交一篇理解性小文章……
有百度吗？有知网吗？知乎也行啊！
更让她脑壳痛的时是在新生节当天梅尔文带她说是带她出去玩，结果在逛街途中不断抽查她的学习情况。
“穿紫色衣服的是什么人？”
“那是法师卫队，主要责任有：检测异常的魔法波动、维持舒心湖周围魔法稳定……呃……还有……”泽诺比娅开始忘词。
梅尔文提醒道：“魔法屏障。”
泽诺比娅立刻反应过来，“还有主持外部魔法屏障并在必要时为其充能。”
比假期调课更流氓的行为是什么？
是在调课之后再在假期补课！
双倍伤害。
泽诺比娅感觉自己被背叛了，“爸爸，你变了。你以前不会那么对我的。”
梅尔文一脸疑惑地看她。
泽诺比娅控诉道：“今天是节日，是假期！为什么我还要上课？”
“妈妈今天也在上班。”梅尔文平静地陈述着，“爸爸待会儿也要去上班。”他顿了顿，发出灵魂拷问，“我们是一家人，那么为什么你一个人能玩呢？”
泽诺比娅：“……”可恶，说的好有道理竟然无法反驳。
梅尔文是典礼三号警戒线的最高负责人，因此只带着泽诺比娅逛了一圈之后就回去执勤了，最后只剩下泽诺比娅和艾西斯一精灵一乌鸦在街上闲逛。
“生日快乐啊。”
“你也是啊，生日快乐。”
梅泽苏斯今天十分热闹，街上精灵来精灵往，每个精灵都换上了自己最漂亮的衣服，脸上的笑容又比一切华美的服饰更加动人。
梅泽苏斯的人口一直维持在一个平衡点上，平时根本不会出现人满为患的情况，不过在这一天，许多精灵都会回到这里，他们出生的地方，参加新生节的庆典。在这一天出生的精灵们会在胸口别上翠绿的树叶来表示对世界之树母亲的尊重，同时互相之间的问候语也变成了“生日快乐”。
为了庆祝这个盛大的节日，街上各种售卖食品饮料的店铺今天都免费营业，毕竟连生日餐都要收钱未免太过分了。所有精灵都随意取用自己喜欢的食物，然后在吃吃喝喝中交流感情。
泽诺比娅虽然并非在这一天出生，但仍然沉浸在欢快的氛围里。她拿了一袋子香甜的烤栗子，一边剥一边闲逛，时不时喂一颗给艾西斯。
不知不觉间时间临近中午，精灵们开始向舒心湖靠拢，一片在王宫前的湖泊。
泽诺比娅之前已经被告知过流程：祭司们会在正午前一刻打开封印，世界之树的精华会出现在湖中央，世界之树的果实在成熟后会坠落到湖中，漂向和他们有缘的年轻夫妻。
然而这个过程并非是一帆风顺的。世界之树的果实就像是异世界的人参果，不仅能生出小精灵，也能让吃下它的其他种族延年益寿。在热闹和谐的梅泽苏斯背后其实暗潮汹涌，谁也不知道在这里有没有、有多少意图窃取世界之树果实的家伙。
不过目前看来一切顺利。
如同摩西分红海一般，湖水在一股看不见的力量控制下向两侧分开，世界之树精华从中间缓缓升起。当世界之树精华的树干彻底显露出来的时候，湖水又缓缓地落下，惊起微小的波澜轻轻地冲荡着树身。绿色的果实缀满了树梢，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就像是翠玉雕刻成的一般。
接下来只要静待世界之树的果实在阳光下彻底成熟就好了。
泽诺比娅的位置靠外侧，只能仰头远远地望着世界之树精华。她其实很想凑近看一看，那个男精灵还在不在树底下。
说起来她最近梦见那个男精灵的时间和频率直线降低，像是……他电量耗尽了一样。这一猜测的另一论据还有她后颈的灼痛感已经消失殆尽。
虽然不明白是为什么，不过应该可以算是个好消息。
泽诺比娅东张希望地看热闹，渐渐嗅到了一丝不对劲的味道。
舒心湖周围的魔法师和德鲁伊急匆匆地离开，一下子走了将近一半。这意味着他们去主持外围的警戒线了。这很不正常，已经很多年没有外族敢大摇大摆攻入梅泽苏斯了，不然警戒也不会外松内紧。
空骑士原本应当三十人为一队，在梅泽苏斯上空巡逻，但现在他们都在往东方聚集，似乎是在准备抵御某个明确的目标。
泽诺比娅下意识望了芬妮所在的方向，然而因为距离太远，她完全看不清芬妮的神色如何。
很快东南角升起了红色的信号弹，那意味着有强大的敌人来袭。没有战斗能力的精灵应该尽快躲避，远离舒心湖；有战斗能力的精灵应当迅速组成战斗小队聚集应敌。
泽诺比娅属于前一类，跟着人潮开始准备撤退。在移动的过程中，她没能控制住自己的好奇心，回头望了一眼。
这一眼，让她呼吸一窒。
庞大生物被阻拦在魔法屏障之外，投下一片巨大的阴影。它浑身覆盖着漆黑无光的鳞片，在如此耀眼的阳光仍然是阴沉沉的颜色。巨大的肉翅缓慢而有力地扇动着，四只短小粗壮，带着倒钩的长尾蜿蜒垂下。
空骑士们也控制着坐骑停留在空中，在魔法屏障内侧与它对峙。
泽诺比娅一下子就意识到那是什么。
龙。
精灵族与许多智慧种族交好，除了龙。
在精灵族童话中它们是最恶毒、最凶残的生物。
泽诺比娅发现这条黑龙看似威武，但身上问题不少。它的鳞片斑驳、指甲长得已经刺进了肉里，尾巴上倒钩少了一截，就像是一个表面光鲜亮丽实则制作粗糙的手办。浑身上下唯一的亮色就是金色的竖瞳，但那双竖瞳如同蛇一般冰冷无情，让人根本无法心生好感。
虽然知道它并没有在看自己，但看到它眼睛的时候，泽诺比娅仍然有一种仿若它在和自己在对视的感觉。
泽诺比娅胃里泛起一阵恶心的感觉，却不知为何无法移开目光。
艾西斯在一旁疯狂提醒她：“陛下！陛下！不能和龙对视！”
泽诺比娅这才回神。
她又向前跑了一段距离，眼前突然冒出了一片白烟，味道十分呛人。泽诺比娅突然觉得脑子越发昏沉，只听到两声刀剑相击的铿锵声，就失去了意识。
——————
精灵族早已今非昔比，黑龙却已年迈。
黑龙最终被击败时连魔法屏障都未能破去。
黑龙金色的竖瞳眯成了一条线，趴在魔法屏障上苟延残喘着。魔法屏障表面的电流给它带来痛楚，也使它清醒。它无比痛恨这种清醒，因为这使得它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血肉与鳞片如同雨点一般坠落，却连精灵族的土地都没法污染一丝一毫。
黑龙愤怒而不甘，它扬起头，想要发出最后一声嘶吼，却只吐出一口软弱无力的血沫。
芬妮面无表情地看着黑龙的尸体从魔法屏障上滑落，心中已经看到它的结局：从世界之树的顶端坠落，再坚硬的鳞片和骨骼都会粉碎，它会变成一团难以辨认的血肉，被食腐生物分食或化为滋养世界之树的养分，就像所有被从世界之树顶端抛落的尸体一样。
空骑士们有条不紊开始清洗魔法屏障上的垃圾，世界之树的果实临近成熟，精灵们仿佛一点也不受影响，说说笑笑着重新聚集到湖边。明明刚刚得知女儿被掳走的消息，但她还是得先完成自己作为女王的工作。
芬妮深吸了一口气，平复心情，继续主持典礼。她从没有觉得如时间如此难捱，仿佛度日如年。
典礼结束之后，黛布拉立刻告诉了她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泽诺比娅已经被找到了，坏消息是泽诺比娅出了一点意外。
十分钟之后，芬妮在医疗室看到了垂垂老矣的泽诺比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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