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真相
沈妆如醒来时，眼前浮现出一张巧笑倩兮的脸。
“姐姐你醒啦！”羽芽抓住沈妆如的手，她抓住沈妆如的手，像个活泼的小兔子。
沈妆如抚摸这被绷带包扎起来的头，才忆起昨夜之事。
沈妆如对着镜子摸了摸脸，那个玻璃碎片在脸上留下一道浅浅的细长伤口，所幸是擦伤。
“姐姐没事的，伤口很浅，我这有祛疤药膏，很好用的。”羽芽递过来一个小瓶子，上面写着歪歪扭扭的日文，还有一个红色的“軍需品”。
难道她家有日本兵？顾凖一定是疯了，非要找个日本女人。
“顾凖君把你抱回来的时候，你满头都是血，可把我吓坏了。”
羽芽的话打断了她的思绪，“谢谢你照顾我”，沈妆如悠悠地说着。
“你怎么没住在顾家？”沈妆如看向羽芽。
“因为我们还没举行婚礼呀”羽芽瞪大眼睛，好像她和顾凖的爱情理应天下皆知。
“对了，等姐姐好了，我能跟你学习茶道吗？我未婚夫喜欢茶。”
“你们怎么认识的？”沈妆如的眼睛像幽幽的深潭，发出冷光。
“我们是在东京认识的，那时他在东京大学留学，有一次他盲肠炎发作住进我们医院，是我天天照顾他，他让我做他的女朋友，我就跟他来到中国。”羽芽满脸幸福地诉说着。
沈妆如听到后，头一阵眩晕。她饿死荒野时，顾凖居然在日本逍遥快活。
“姐姐以前认识他吗？”羽芽眼睛在沈妆如的脸上流转。
沈妆如不想回答，脸色逐渐惨白，她觉得有什么东西正在捶打胸口，压的喘不过气来。
“姐姐，你怎么啦。”羽芽去拉她的手，沈妆如推开了。
“我不太舒服。”沈妆如正准备往外走，却晕倒在地。
等她再度醒来，发现自己正坐在疾驰的汽车里。车窗外下起雨。
“你醒了。”旁边的人问候了一句。沈妆如看向那人，心脏却漏掉一拍。
开车的人正是顾凖。他把帽檐压的很低，在鼻梁上留下一道阴影。
“你以前见过我吗？”他语气冰冷。
沈妆如没有作答，只顾盯着他的脸，脑海里还回映着他向她诉说誓言的样子。
当年，他的衬衫都已发黄、破旧，沈小鱼都一一精心修补，她自己却穿着破烂棉袄。如今他一身漂亮的戎装，意气风发。
见沈妆如不回话，顾凖瞥向她，看见沈妆如双眼噙着泪水。
顾凖从兜里掏出一个白手绢递给她。
“你不用怕，是羽芽让我送你回家。”
沈妆如没有去接手帕，她把头扭向另一边，继续保持沉默。
顾凖将手绢放在她的腿上，也不再与她说话。
等快到朱府的时候，沈妆如才开了口:“您是有个儿子是吗？”
顾凖一愣，沈妆如焦急地等着答案。顾凖停下车，点燃一支烟，玩味地看着沈妆如。
“是呀，你还想知道什么？”他将烟雾轻轻吐出。
“我能见见他吗？”沈妆如露出近乎哀求的表情。
“我说沈姨太，你们朱家来锡城也不过才一个月，情报已经掌握的这么全面了？”
顾凖猛然靠近，捏住沈妆如的下巴，“你接近我们有何目的”他用凌厉的眼神盯着沈妆如，像在审问犯人。
沈妆如觉得下巴似要被揉碎，眼睛泛起泪光，顾郎变了，四年的时间他从柔情蜜意的少年变成一个冷血的军官。
顾凖棕色的面颊尽在咫尺，她看他眼睛下方露出淡紫色的血管，以前他情欲涌动之时也会这般。她用手抓住顾凖的军服，以示抵抗。
顾凖看见她凄然的目光，松开了手，整理着被抓乱的军服，一边抱怨着:“真见不得女人哭。”
沈妆如去开车门，车门却牢牢锁住。“我要下车！”她大叫起来。
“外面下着雨！我把车开到门口。”顾凖熄灭了烟，再次启动汽车。
“不用，我自己走！”
“你真是个倔强女人。”
顾凖打开车门，沈妆如冲了出去，他撑开雨伞快步跟上，把雨伞塞进她手中。
大雨中，两个人的手碰到了一起，顾凖盯着她那张精致美丽的脸庞，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暧昧。
沈妆如使出浑身力气把他推开，雨伞打翻在地上。
她的举动惹怒了顾凖，他头也不回地向汽车走去，铮亮的军靴在地上践踏出水花。
沈妆如进门时，才发现蓝娟正站门外，盯着沈妆如狼狈的衣裙，语气揶揄道:“顾爷可是锡城有名的花花公子,你要当心点！他结婚前就有个私生子，前几个月不是刚捧过戏子，谁想这又要和日本女人结婚。”
“我对他没兴趣。”沈妆如扬起下巴，眼下她只惦念着父亲和儿子。
夜深人静时，沈妆如思念父亲心切，她偷偷从朱府溜出，凭着记忆寻到南下塘，沈小鱼从前的家。
她的家在杂乱的弄堂里，狭长的阡陌，逼仄的巷里，背阴处总爬满厚厚的绿苔。
沈妆如在家门前停了下来，那是一扇破旧的木门，以前总有温暖灯光从门缝里射出，可如今门楣已结了蛛网，上面却落着一把新锁。
“爹！”沈妆如敲着门，却是无人回应。
隔壁酒馆老板娘走了出来，“你找谁呀”
沈妆如看着老板娘激动地掉出眼泪，那是梅婶，父亲外出采茶时，她时常在梅婶家留宿。
“这里为什么上了锁，沈世之在吗？”她问询父亲的名字。
梅婶一听，眼底透着悲凉。“他不在了！”
“去哪了？”沈妆如的心扑通扑通地跳着。
“他的女儿跟人私奔，他便大病一场，没多久就去世了。”梅婶用袖子擦着眼泪。
沈妆如向后退了几步，她觉得胸腔裂开一般，肋骨钻出尖锐的疼痛。她眼前浮现出父亲慈祥的脸，她伸出手去，却只能抚摸到习习夜风。
“我反对你和他在一起，你是被迷了心窍了。他是个有权有势的少爷，不会对你认真的，等你梦醒了，人家照样吃香喝辣，你呢？处境只会比现在更槽，到时你让爹怎么活下去！”
沈妆如耳畔回荡着父亲最后的话语，一语成谶，她心中涌动着无声的悲鸣。
“姑娘，你没事吗？”梅婶一脸关切。
“葬在何地”沈妆如低垂着头。
“梅村。”
“您有这房子的钥匙吗？”
“这房子易手了，我也没有钥匙。”
“买家是一个公子哥，他不开店也不修缮，就这样锁着，任其梁上结草，每每来访，还会带个戏子，又是喝酒又是唱戏，喧闹一整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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