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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第67章


金子一想也是,自己这一去,又不知时隔多日还得以重新回到县城来,若是妻子又生出一两个孩子来,岂不明摆着成了她的又一个累赘?想想妻子在县城带着孩儿的艰辛,琢磨着自己眼下有家不敢归的窘迫,金子实在是不忍心再继续在小衫身上翻云覆雨地耕耘了,于是急急地忙乎一阵子之后,只觉整个身子骨里电击一般的酥软,那玩意儿便软软地从小衫身上滑脱下来,他只好怏怏地躺在床上。

        俨然是都觉得这样多年未曾耕耘着的辛苦双方都觉得累了,下半夜又得支使丈夫早起进得山里去,小衫也就不再勉强,双手一头搭在丈夫的肩膀上,安抚着自己心爱的人儿步入梦乡。而她自己,虽说紧闭着双眼,却始终处在一种枯涸的田土受到阳光雨露滋润的舒心的愉悦状态之中。余下的时间,她要让丈夫安静地养精蓄锐,天不亮就得起床,跟着县长安排的汽车悄悄离开这里,时间不容许她或者金子丝毫的懈怠。倘若因为夫妻情爱的私情坏了丈夫的行程,势必惹下祸害,贻误终身的。因为小衫知道,时刻搜寻着右派金子的那个带着红卫兵袖章的反叛侄儿,随时都会冲撞到客栈来的,在这里多呆一个时辰,就多一份潜在的生命危险。

        小衫生怕那些  造反派随时都出现到这儿,灸着的心,始终在蹦跳着,这使得本已疲倦不堪的她,不敢丝毫的懈怠,强撑着那双惺忪的眼睛,搜寻着黑夜中可能出现的魔影,驱赶着沉重的倦意。

        她先是支楞起耳朵,聆听那些街巷各处有无脚步声传来。因为客栈的位置就在街巷十字口的背风口,朝东朝西方向的巷道里,那人来人去的嚷嚷声和鸡叫狗吠的狂叫声,都可以或远或近地传到他的耳朵里。如果有了造反派们嚷嚷着过来,她一准儿听得见,客栈的后门通着后山哩,她就屏息静气地聆听着,

        还好,客栈外面的左右巷道里,此刻静谧得没有一丁点儿声音。即便是经常出入巷道的那些平日四处撒野恣意追逐撕咬着的、遍街坊寻着吃食的野猫野狗们,这时候也都卷缩在墙角的避风处,将嘴筒子焐在肚皮下暖和的毛丛里,酣睡着不醒。

        小衫凝神片刻,知道那街巷里没出现任何动静,便悠然地翻了个身,准备趁着闹钟没响的当儿眯糊一会儿,待时间到了再起床给丈夫收拾东西催他起床上山。

        可就当它翻身合眼准备打个盹儿的当口,突然,从茨泉河的对岸的山脚下,传来清脆的一声枪响,使得夜空不再沉寂,那些沉睡在巷道墙角边的狗们,张狂地汪汪叫吠起来。一时间,整个河谷里都躁动起来。夜半枪声的出现,使得机警的小衫睡意全消,只见她右臂一撑,便凸自坐到了床沿,手指急急地摸寻出自己的衣裤给麻利地穿上,蹭地一下落得地来,慌兮兮地走近窗边,她得查看个究竟,分辩这突然而至的枪声,与丈夫的临晨出行,究竟有何干系。

        枪声响起的方向,原来是县城中学自己的侄儿参加造反派组织的那一片,那侄儿可厉害哩!为查找他那不曾相认的姑父金子交给省城,来过这里多少次了。每次他的到来,总是横眉竖眼地对待着小衫,心里全然没有她这个小姑,每每突袭着来到客栈,总得跑遍楼上楼下的房间搜查过没完。此时她想,糟了,未必是那家伙寻着了金子回来的蛛丝马迹,半夜里有了追杀金子的动静?如果一路追杀过来,逮住了回到客栈来的男人,不在他的手下丢着性命才怪呢?

        小衫不用多想,连房间里的电灯开关的绳儿都不敢去拉,趁着黑夜来到床头,摸出压在枕头下的那只用得发出黄光来的铜质手电筒,迅疾推上开关,亮了手电的光亮,慌忙替金子拾掇着进山的衣物。昨日里从街巷里买来的那一件件新衣,他一个不拉地全都包好,又去米缸里撮出一小袋大米,取了一块自己烟熏的土腊肉,用一只背篼通通装着。一切收拾停当了,这才气喘嘘嘘地重又步入窗棂下,听那街巷边的动静。假若一旦有沙沙的脚步声音传来,她会立马叫唤正在酣睡中的丈夫溜下床,拉开后门,从后山逃跑。

        然而,那一声枪响之后,再也没有噪杂的脚步声传来。小衫的心里稍许平和了些,就着窗棂下的一只木椅,坐着闭目养神,直到桌上的闹钟准时地响起了铃声,她才站起身来,走向床头,将熟睡的丈夫轻轻唤醒:“起来吧,进山的时候到了,汽车一会儿就来。”

        果然,只待金子起床,他刚洗了把脸,不一会儿,便传来汽车轧压巷道碎石子路面的摩擦声,在临近客栈的门前,那声音嘎然而止,也不曾出现汽车喇叭摧人上车的叫唤。这声音他很熟悉,定是县长的司机依着前晚约定,悄悄开着汽车过来送他进得山里去的时辰了。金子慌慌地洗完脸,接着妻子双手举在手里的背篼,背在自己的肩上,哽咽着说了声:“妻子,我就这么着走了,你母子在家,多多保重哇。”

        这简短的话语说完之后,只见金子迈开脚步,来到大门边,拉开大门的栓子,轻巧地开着大门。小衫急急地跟在身后,将那金子洗脸的热水一气泼在门臼里,使得吱呀呻吟声音一点儿也没传出来,开门声也没惊动街坊四邻。金子双脚跨出大门的一刹那,朝着妻子望了一眼,甜甜地笑了。

        这当儿,细心的小衫却是没有笑出声来,只是随手塞给他一张白纸包裹的吃食,散发着一股油香。小衫叮嘱丈夫道:“别忘了和司机一同享用!”金子见了,又是一脸的笑。

        汽车带着挤压地面的沙沙声音,悄悄离开客店。目送着汽车悠然远去的身影,小衫看了一眼四周,发现静谧的街巷里,没有一个人影儿出现,悬在她心尖上足有两夜的那盆水,直到这时才哄然平落于心海。

        “好在这一天两晚的光景里,客栈里没惹出一点儿事来!”她心里这样想着。

        “好在是这热心的县长,还有这位司机,让金子平安地回了趟家与妻儿团聚!”她更是这么在想。

        这美好的两夜,让小衫的情感,给彻底的颠覆到了幸福的至高点。现在想来,获得金子恩爱的机会,固然在她身上,生活中注定不会常有。金子是个右派,虽说有着为人类创造财富的本能,可却又不为社会的多数人接受,他的心灵里,无不忍受着一种揪心的痛苦。眼下,获得彼此精神上抚慰的机会,也只能这么一点,这时多么的精贵。下日子尚待何时呢?她心里一概不知。但有了这一次的抚慰,她心里宽慰了许多。

        就在小衫钻进丈夫睡过的被窝里,美美地睡去的当儿,汽车已经远离县城,在几十里的山路上驰骋。这时天已大亮,一抹晨曦从东方的天际边冉冉升起,跨越万山沟壑,射出一缕缕金色的光束,穿越茂密丛林,照耀着金子一路颠簸行走的皙白山岩上,分外地抢眼。这会儿的晨风,也开始暖洋洋的了,正沐浴着一地青色和露水珠儿,染指在山岗。金子的整个脸蛋上,被金灿灿的阳光从车窗外一射,便觉浑身的舒服。这时,他连连打出几个喷嚏,热量重重地温暖着他,这晨曦普照时的幸福感,不约而生。

        他庆幸这次平安地回了趟家。这家虽然寄寓在客栈的一角,算不上是自己真正的居所,却借着妻子陈小衫给他营造的短暂栖息,让他着实体位了一趟有着妻小和爱欲的温馨。有了这一夜身心洗礼和力量的储备,他相信,重回深山去的光景,一定是充满着金灿灿阳光般的绚丽多彩。

        不知不觉汽车拐了一弯又弯,拂晓出发的金子不觉产生饿意,想起背兜里塞着的东西,于是索然打开临走时妻子塞给他的食物,一看,他立刻傻眼了,

        那是昨晚妻子一口也没舍得吃的那只乌鸡的半边肉脯。此刻,竟然落到了自己身上。

        “唉,妻子呀!”他无不感叹道,急忙分出肥大的一块,塞给身旁的司机。

        “吃吧,这是我妻子昨夜准备的。”他兴奋地说。

        “不呢,嫂子的心,别人不可夺得,还是留着你独享吧。”司机不忍心吃他妻子留下的早餐,只把那油门用脚力狠狠地踩着,使得汽车跑得飞快,一气将他送到公路尽头的山垭口。他只能送金子到这里了。从这儿下山,得三十里山路,这肥厚的鸡肉,足够他下山充填饥肠的。

        走进山沟的金子,压根儿没有想到,就在他迈出家门走出巷道不久,十多个红卫兵学生便来到了客栈,走在前面高声嘶喊着的那个留着中分式头发,个头儿高挑,看上去显得有点傻气的小伙子,就是他那不曾谋面的妻侄朱小青,这时才刚满十八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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