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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第63章


可是,生性倔强的小衫,对父亲的责难和鞭打就是不依不饶。眼中尽管沁满着一腔泪水,面对亲人们愤怒的眼光,却用竭斯底里的现实语言替金子尽力辩解,只听她言辞凿凿地告诉他们:

        “金子有什么不好,不就是右派么?如今作出了超乎常人的贡献,连县长和省长都夸奖他哩!还获得了省里奖励!有着这般能耐的男人,我高兴都来不及哩!你们替我操心个啥?没有他的到来,纵然你们有着天大的本事,不也无法改变电灯替代煤油桐油成为清洁能源的现实跟着具有时代魅力的人结婚,不光我一身荣耀,生下的子女也荣耀。这样的金子,有什么不好?”小衫的话,句句字字,都显得那么地铿锵有力。

        “听听,都成反骨了。”作父亲的,更是气急败坏地一阵拳脚相加袭来,他怒斥着姑娘道:“到如今,县长和省长的奖励有什么用?他们能给你的男人揭掉那顶右派帽子吗?我们接纳了一个右派女婿,往后一家人都给毁啦!”

        小衫的母亲也在一旁指责着小衫:“闺女你可知道不?哥哥是县府的干部,嫂嫂是小学教师,一家人政治上清白如洗,当官,入党,考学,当兵····大凡政审过关的坎儿,咱们都不怕?这下好了,来了一个右派女婿,上述的好事儿若干,从此与我们无缘。你呢?还得天天陪着他挨整受批,忍受着接受监督改造的管制煎熬,不是一条道上的人,哪门子就搞到一起去了呢?难道说,爱情的力量真有这么厉害?”

        “是嘛!往后你那侄子的政治历史上,也就背上了‘有着阶级异己分子’这样一个沉甸甸的包袱,他如何健康地成长,如何挺着胸膛做人?你找来一个右派当他的姑父,这不是坑害他了吗?“嫂子更是这样露骨地斥责道。

        “这婚姻,我们不承认!”哥哥说。

        “趁镇上没多少人知道,悄悄离掉走人!”父亲这么说。

        “对,趁早没有包袱,快点离开那右派!”母亲更是这么说。

        “姑子,你就听我们一道劝。那个人常年呆在山沟里出不来,给你带不来幸福的,趁他还没有回来,离掉算了,就说是你不乐意,现在反悔了。”嫂子则是这般地威逼着说。

        一家人无休止的斥责,着实令小衫无尽烦恼,她必须彻底反抗。只见她冲出一家人的包围,来到屋檐的台石阶上,稳稳站定,然后双手插着腰,对台阶下的一家人吼道:“这婚姻,你们不认,我认!你们要甩包袱,我偏偏要捡着!你们不乐意的事情?我乐意!本姑娘我这一辈子,就跟着金子,生生死死粘在一起了,即便是你们如何棒打鸳鸯,都拆不散我们的婚姻!”

        重拳的鞭伐和厉声的责难,竟没有让姑娘回心转意!这令作父母和哥嫂的,个个都感到惊讶万分,他们不忍心姑娘就如此坠落,但是又没有办法挽救自己的亲人,这令他们心里有着一种撕心裂肺般的阵痛。一个堂堂县府门前的官员之家,竟出了如此杵逆不道的孽障,这是在给一家人的脸上抹黑呀。一圈人,都不知这工农干部之家的清白历史搁在何处?于是匆匆断定,这小女子怕是铁心一块了,想让她回心转意,实在是比登天还难。

        见妹子不吃硬的那套,这时,哥哥只好拿出绵里藏针的软语办法,试图打破这场来自家庭内部之间的僵局。眼看着平素自己最痛爱的小妹这般地执迷不悟,哥哥着急得嗓子都快冒出烟儿了,只见他神色不安地对小衫说:“妹子,既然你是这般的强硬,这婚姻也只好由你自己了。不过,咱当哥的在这里得把话儿挑个明白,咱们家与右派是势不两立的两个阶级,你既然选择了他,就等于抛弃了自己的亲人,你做得到吗?”

        “我并没有抛弃自己的亲人!”妹妹极力申辩道。

        “在你的立场上,选择了右派,就等于抛弃了亲人!”哥哥正声地说道。

        “不管你们咋样说我这是抛弃亲人,反正,金子我是不准备抛弃的!”小衫在家人面前,再一次亮明了自己的态度。

        “那好!你就跟着那个右派一块儿过吧,我只当没有你这个妹子!咱爸咱妈也只当没有生下你这样的女儿!”当哥哥的,下了最后的通牒。

        “更不准那个右派进咱的家门半步!”他的父亲甩出杀手锏。

        “好吧,不准认咱就不认。不准进家门,咱就不进你这个家门。反正,跟着金子,我是铁心一块了。”小衫在一家人的威逼下,依旧没有一点儿屈服的倔犟。

        一家人终究不欢而散。前来的一行人,就这样愤然离去。

        自此,小衫与家人实行了彻底地决断。

        亲情决断之后,小衫的心情痛苦到了极致。

        大约等到一月之后,她终于迎回了从江城归来的丈夫金子。

        金子是带着五辆解放牌汽车回来的,这些车,全都是满装着他从东北采购来的水电机件设备。日前,这批设备刚从长江码头的一只驳船上卸下来,始县的梯级电站等着急用哩,他就马不停蹄地带着那些车辆赶了回来。

        可是,给金子带来的消息,竟是妻子小衫遭到了父母哥嫂的痛打,还知道,她的父母和哥嫂,公然将她一脚踢出了门外,不承认金子这个右派当女婿,阻止他们夫妻俩跨进他的家门。

        金子是这天傍晚回到客栈的。

        当他满腹忧愁地从大街上走过时,街巷里的男男女女见了他,总是老远躲开,往日那种见面寒暄问候的气氛,这会儿骤然少了。这使金子很纳闷,心头突然咯噔一楞,知道定是家里出了事,急急地往深巷里的客栈赶路。

        见着妻子小衫时,她正担着水从屋旁的茨泉河沟走来。金子发现,只是一月不曾见面,可小衫脸上竟消瘦了许多,那双葡萄般的眼球竟深陷在眼窝,一脸神情焦悴的样儿。衣衫也穿得陈旧,右肩上还打着补丁。金子眼痴痴地看着她艰难地爬上河岸,连忙跑上前去,将那担子接在自己肩上。小衫默不作声地与金子四眼相对,泪汪汪的水珠儿顿时从深陷的眼角里溢出,金子连忙伸手替她楷去泪水,绵语潺潺地说着活儿:

        “小衫,你受苦了。其实,你父母的责难,当初就应该想到。早有思想准备的话,不至于忍受这大委屈,现在,你害怕了不是?如果反悔,还来得及。我随时准备着,咱俩离婚,一人来去自由地独身生活无妨。”

        金子挑着一担水,在前面脚步不停地走着,跟在后面小心翼翼踏着田边的小衫,忽然从丈夫的话语里听出了弦外之音,忽儿疾步走上前去,一把从金子肩上抢来重重的两木桶水,砰地一声坠落于地,勾着腰,叉着手,侧着脸,竖着眉,瞪着眼,打量了他片刻功夫,然后怒冲冲地质问道:

        “刚回来就说这个!你是否知道了某些风声,然后突然跑来气我!不错,父母抛下了我,不准我进他们的家门,断绝了父母哥嫂的关系,只好与你这个右派厮守终日。现在,本女子只剩下这绝路一条了,跟着你!这,让你灰心了么?害怕了么?说是反悔,还来得及,茨泉河水上没有盖子,少不了跳河寻个死,了却一生了得!”

        说完话的当儿,小衫像饱受委屈的孩子,竟蹲下身子,耷拉着头,呜呜有声地哭号起来。

        这话听起来还叫了得?金子感到自己说错了嘴,惹出祸害来了。啪地一巴掌打在自己的嘴上,连忙蹲下身子,给夫人陪礼道歉。

        “不说了,不说了,咱们好好过呗!”金子伸出右手,轻轻拍打着小衫的肩膀,轻言细语地说:“只要你不怕,我还怕什么,蹲在山沟里,几月回一次家,别人想整我这个右派,都没有机会,水电站工地是个世外桃源,你看有多少人瞄着我这个右派了?”

        “金子,你不是右派!右派哪肯整年整年地蹲在山沟里为人民造福?我说过,像你这样的右派,在始县的土地上,一百个都不是坏事。”说完,小衫站起身,用手背擦擦泪水,重新将担水放在金子的肩上,小俩口一路欢快地往客栈走。

        三天之后,金子托着行李,捎带着足足一个月的米面,跟着装载水电站设备和器材的汽车,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小衫和那个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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