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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04章


庆祝团圆的聚会不知不觉吃到傍晚掌灯时分,街上闪烁的油灯,摇曳着各个门洞里的夜幕,一片昏黄昏黄,桡得安子的心里好一阵难受,他哪里忍心弄电的人容得下,点拨蜡烛和煤油的火苗儿,在这夜空里闪烁漂浮着呢,那是街灯常驻的日子么?觉得该是自己拿出勇气,帮助人民政府彻底结束这夜灯长驻的时候了。告别石司令和史专员的那一刹那,他心里不觉产生一种迟来的幽怨。从专署大院出来,  在和顺子玄子一同走在大街上的当儿,面朝满是油灯的街面一扫,他的心里愈加感到不得安生。前往白衣庵居住地走去的脚步,分明的沉重几许,一种强烈的责任感油然而生。如今的他,是被共和国政府召唤着回到这个故地来的,他必须尽快地恢复电力的生产。这时,多年没有光顾的白衣庵,远远望去,一团低矮的庙宇耸立在半山间,破旧地向他招着手,这里是他们曾经生死与共的场地,现在回到人民怀抱了,如今依旧要在这里发电,那种亲切感和回归感,蒲然一下涌到了他的怀抱,让他隔着肚皮的心坎儿,咚咚地跳过不停。

        其实,久居在安子心中的那座寺庙,如今正悄悄地变换着光色。

        如今的白衣庵,忽然之间一下子变了模样。一个安子十分熟悉的庙宇里,被打扫得干干净净。庙宇正中的殿堂上,立着一尊如来佛的石膏像,前面摆着一尊香炉,里面的香烛正燃烧着袅袅余烟,一个晚来的香客正跪地祷告。他的一侧,分明有着一个头戴遮脸纱巾,身穿酱色拖地长袍的尼姑,端坐在殿堂边的木鼓前,正双目紧闭,两片嘴唇连连蠕动,她正念着金刚经呢,手中时紧时慢敲打着的木鱼,正发出空腔的梆梆之声,诵颂夜经的声音,正透过低矮的土屋,向后山的丛林里传送。

        安子着意吃了一惊,陡然发现,这许久不曾来过的庵房里,居然被人抢先给占领了去,还是一位给人诵经祷告的尼姑,心想,这如何是好?正思寻今晚的露宿之地和以后发电的地方何处寻得。正准备退出殿堂重回专署另寻他处时,不料,那尼姑欣然把紧闭的双眼明亮亮地一睁,亮出莫大的一对眸子来,目不斜视地正色道:

        “公子快进来,本尼姑对你有话要说!”

        “这里不是发电机房吗?怎么来了尼姑?”安子闻声,惊奇地询问着。

        那尼姑不慌不忙地字正腔圆腔地正色道:“公子你误会了。这本是我主的寺庙,却被国民党军队强占了去。既然你们在这里发电多年,保住了寺庙免于战乱,使我等能够将世上佛事重放光彩,也有寻机感谢你们的缘分。如今你们终于回来,看来咱们缘分已到,本住持诚信挽留你们,就在一块儿住下来吧。反正你们用的只是山洞,咱用的是庵房,发电和佛事各处一房,别无他恙就是。”

        “和你这尼姑一块儿住着发电?”安子疑惑不懈。

        “有什么不可的吗?都解放了,看你的,新中国的人,居然还那么封建?”

        “你也太解放了,我们可都是几个男人呀!“玄子补充道。

        “住下就是了,我会用心感化你们的。”说完,尼姑依旧敲她的木鱼。

        安子转过身来,自言自语道:“这就怪了,寺庙里居然来了尼姑!”他哪里知晓,此尼姑,正是他日思夜想的春妮姑娘呢!

        那是四年前,当春妮跟着安子和春生一道,从这白衣庵离开,骑着战马回到了矛田镇,参加完因子的葬礼之后,再也没有跟着安子他们一同进川江航道轮船公司,而是呆在家里,随着父母一块儿干活。

        该到春妮谈婚论嫁的年龄时,孤独一人呆在家里的她,父母谈起了他们结婚的事情,问起了春妮有何打算。

        “该出嫁了,孩子。”父亲着急着说。

        “爹,等等。”春妮在他父亲面前撒起娇来,十分痛心地说:“他才刚刚回来,这不,又走了呢。外面多混乱的世道,马迎锋不定什么时候会突然来镇上,寻找他的那套丢失了的发电机哩!长官司令部也不会让安子他们白白走人的。这时候,还是躲躲风声为好!”春妮内心清楚,安子是自己的心上人,这是板上钉钉铁定了的事实,未来的丈夫跑不了他。眼前最紧要的,是让他躲过马迎锋追击的这一关,把发电机好好藏着,至于将来的日子,她相信一定会好过的。

        父亲看到女儿这样,也就不再坚持。

        谁知过了不久,马迎锋果真出现在川江航道巴山神水寺庙,杀害了他的哥哥春生,抢走了他手中的发动机器,安子也从川江航道出走。眼看结婚的事儿成了泡影。这可把春妮急坏了。

        春妮没有了安子,也失去了哥哥春生,身陷失恋和悲痛之中。一个雾色朦胧的早晨,春妮告别了父母,之身踏上寻找安子的道路。一天,她来到一座寺庙里借宿,女主持接待了她,动员她削发为尼,她答应了。于是留在了寺庙里当尼姑。法号取名为从真。

        寺庙里的生活,使从真尼姑难以忍受苦行般煎熬。心中时刻思念着白马王子安子,无法脱离世间凡尘。主持看出来他的心思,动员她到一个没有主持的地方去我行我素地独自修行。春妮突然想到白衣庵是空的,又是马迎锋经常出没的地方,复仇之心油然而生,于是提出独自到那里去修行,主持人答应了他的请求,临行前,赠送给她一套白衣庵主持的行装,嘱咐她多行善事,立地成佛,必有造化。

        从真住持改换了行装。此时已是一身素装打扮,头上带着黑色蒙面遮巾,让人看不到她原来真实的脸面。一个月黑星灯的晚上,她来到了白衣庵,成为寺庙里的一个住持。

        从真住持在寺庙里,白天抄读经书,接待朝拜者住持佛事,到了晚上,则独自走街串巷地探寻第六战区里的驻着的国民党部队,打探那个杀害她哥哥春生的仇人马迎峰,寻找被他抢走了的那台发动机机芯的下落。

        这样一等就是数年。眼看新中国降临的炮声步步紧逼,国民党残兵败将节节败退,苟延残喘地在大西南拼死最后一搏的时刻,他终于看到这马迎峰再度出现在第六战区长官司令部了。看着时机已到,她决定实施自己报仇雪恨的多年计划。

        一天夜晚,天空落下濛濛细雨,从真住持又一次潜入到长官司令部官邸长长的甬道背后,寻找她要复仇的那个人。只见她手握一把雪光闪闪的锋利尖刀,腰间扎着一杆黑色马鞭,脚步轻盈地挨窗搜寻,寻找着马迎锋的住处。突然,天空传来一道闪电,将窗户照得惨白,他借着亮光,突然发现一间屋子里有着一张木雕花床,床上的被子里,居然露着一张人的脸,她借光探头一看,这脸相正是它的仇人马迎锋。从真迅疾拔出匕首,小心翼翼地挑开门闩闪身进屋,趁着窗外传来隆隆炮声和手榴弹爆炸声的机会接近仇人,右手高举匕首,左手掐着他的脖子,向着熟睡的他惊叫道:

        “害我兄长的马迎峰,今日我要你的命了!”

        马迎峰正处在恶梦中,猛烈的枪炮和手榴弹的爆炸声,立马将他惊醒。发现骑在自己身上的,是一个女子的尖利声音,早已吓得魂飞丧胆,慌忙捂住被子,向来者求饶道:

        “敢问女子,你究竟是谁?”

        “我是春妮,你害死了因子和春生以及他们的师傅,又逼走了我的心上人安子,带走了发电机芯子,害得我们好惨。时到如今,是该结束你那狗命的时候了。快说,那被你抢得的机器藏在哪里?”

        蒙在被窝里的马迎峰,忽然听得骑在自己身上的,是春生的妹子春妮的声音,这才揭开被子,借着亮光细细打探那猎人的女儿,只见他两眼冒着凶光,一手死死掐着自己脖子,一手高举着闪亮的屠刀,正欲一把扎来,他慌忙捂着头,声音嘶哑地说道:

        “我交,我交,那东西随身带着,它就在你的身后衣柜里---”说着,他伸出手臂,手指着她身后一个橱柜处的方向。

        此时的从真,要机器的心情迫切,于是转头朝他的手指方向望去,果然有着一只柜子立在东边的墙角,她正欲观察那里面藏着的是不是马迎峰所说的发动机芯子-----就在这时,惊慌中的马迎锋稳定心神,瞅准了手持屠刀的女子分心的机会,豁然从床头上摸出一把手枪,朝着从真一阵胡乱地射击,竟一枪打在她的左肩上,从真忍受着剧烈疼痛,右手用力地一挥屠刀,那仇人的胸脯被活活扎出一道鲜红的血口,只听马迎锋“哇”的一声惨叫:

        “有刺客啦!快来人呀-----!”

        春妮正欲再补一刀,彻底结果他的狗命,无奈,这时的屋外传来一阵急促的口哨声,紧接着就有士兵们噪杂的脚步声由远而来。从真估计这一刀扎得不浅,来不及抽刀,只好放弃再补一刀的念头,慌忙跳下床,打开衣柜,果见那熟悉的发动机芯子躺在衣柜里,这才放心地离去,然后一把推开窗子,奋力地纵身一跳,趁着夜色脱险,匆匆地离开了官邸,回到她的住所白衣庵去。

        第二天天刚破晓,解放军就四面追杀过来,只见一面面迎风招展的红旗,早早地飘荡在城堡的上空,山城解放了,逃窜的敌人成了瓮中之鳖。

        待从真再次来到那个地方提取机器时,只见那里已贴了解放军接管的封条,他放心了,这里已经让人民政府接管。

        于是,从真安心地守候在寺庙里,整日念诵着手中经书,精心敲打着眼前的木鱼,心里却日夜盼望着安子能早日回归。

        谁知一年之后,安子终于出现在她的眼前了。

        只是,眼前的从真住持,却不是昔日的春妮那个模样了,安子眼看着那个一身出家尼姑的身着,哪里曾想着这就是他日思夜想的春妮姑娘呢?

        “这尼姑来得太巧了,井然跟咱们合伙住着白衣庵!”安子心里好不窝火,这明明是他们过去的地盘,如今却被这远道而来的尼姑占去作了寺庙,往后这电怎么个发呢?

        顺子和玄子也觉得,这真是稀奇的一桩事儿,竟有尼姑抢先来这儿给他们看场子!好在这尼姑也没有独占一方的意思,在一起住就在一起住呗,这时天色已是夜幕徐徐降临,不好再尋他处,三人商量一会儿,既然来了,也就只好住下,好在往日发电的那个山洞依旧是空旷一处,他们这才心有余悸地走了进去。

        见这群小伙子知趣地进了隔壁间的山洞,从真主持止住手中的木鱼声音,腾地一下站将起来,抖抖衣衫的泥土,一脸笑态地心里念叨道:“我亲爱的人儿,你终于回来了!”说完,急忙转身进屋,她要精心准备一番,好心迎接他们的到来。

        次日一觉醒来,安子就忙乎起安装发电机组尽快发电的事儿,好在这被敌人夺走了的发电机机芯重新归于他们的怀抱,不用多少功夫,往日发电地那组机器,不用多长时间,就重新安装在白衣庵里。安子又指使他的伙伴儿架好输变电线路,去城堡里预定每日必用的木炭,在最需要的单位拉上一条条线路,安装上亮铮铮的玻璃泡子,直到一切都安排停当,这才筹备着何日点火发电。

        忙前忙后某些日子,一天,从真住持一早起床,装扮一新地来到安子他们一伙新到客人的住所,轻轻推开洞门,声音甜润地对他们说道:

        “几位兄弟,既然大家是来发电的,多么不易地凑到一块儿,我也来出点力吧,帮你们干点女人的活儿。比如做做饭,洗洗衣裳什么的,你们就全交给我好啦!总不能再穿油渍渍的脏衣服跑政府机关送电吧?现在是新社会,再也不是那个邋遢样儿的旧中国电工模样了。”说完这话,从真从遮脸布帘内瞟了一眼安子,起心问他道,“这位师傅,我的话你说对不?大家都是闲不着的人,住在一起凑个热闹。只当是过去你的那个女孩儿又回来了,行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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